2010年7月19日这一天,莫陵兰的父亲去世了,这意味着她失去了在这世上仅存的一位亲人,可以用肝肠寸断,悲痛欲绝来形容她的心情,并且一点都不会过分。
葬礼过后她心灰意冷,买了一大堆零食方便面之类的东西,然后足足把自己关了一个星期没有出门。最要好的一位朋友担心她来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吓坏了这位朋友,于是死拉硬拽地把她拖出去吃了顿好饭。期间拐弯抹角的给她讲了很多生命诚可贵,未来充满希望,她将来还会经历爱情亲情之类的话。
她直接笑喷了,原来人家是担心她想不开寻死呢,其实她只是纯粹的想消沉几天,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不过朋友的一番话倒是让她豁然开朗,世界那么大,有太多地方她还没有去看过。她原本打算第一站要去有海的地方,父亲不在了,终于没人再阻止她去海边了,所以走之前特意跑出去买了一套超级性感的比基尼。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她顺手把她和父亲的合照放进了行李箱,照片里她和父亲头靠着头,俩人笑的无比灿烂,她顿时就红了眼睛......
原先的计划被取消,她临时决定莫陵兰的环游世界之旅的第一站去西藏,因为那是父亲遗愿,父亲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适应高海拔气候,所以一直没能如愿。那就由她来替父亲实现吧,也许西藏海拔高离天堂近,已经身在天堂的父亲还能托个梦给她,这个主意真不赖。于是她给那位好友发了一封邮件告知自己出门一段时间,之后就轻装简行,独自上路了,大画家父亲给她留了一大笔钱,她可以走到哪里都能任性的买、买、买。
来到西藏的第三天,当她在古老的街道上独自走走停停看看的时候,发现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似乎一直再跟踪她。她警戒心顿起,当时就甩掉了那人回到旅店拿上行李结账然后住进了一家有保安的酒店,去西藏旅游的人那么多,偶然露富成了别人的目标也无可厚非。次日,她照例背着包出去游玩,走出酒店没多久,就又发现了那个鬼祟的人,起初她还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但几次试探之后就不那么乐观了,人家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独身女孩遇害的事情常有发生,她可不想哪天被人从臭水沟里发现,于是快步跑回酒店,除非是头脑简单的傻姑娘,不然不会感觉不到那隐藏的危险正在向她靠近。
她决定尽快离开这里,拜托了酒店前台的女孩帮她订到了第二天的车票,那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午夜时分醒来后就失眠了,于是索性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夜很黑,白天时那湛蓝清澈的天空此时布满了闪烁的繁星,偶尔从远处传来醉酒的游客的胡言乱语声,她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呼吸着独属于夜晚的清新微凉的空气。夜风吹在仅穿着一件背心和牛仔短裤的身上感觉有点凉意,她转身想去打开灯找一件外套披上,灵敏的耳朵却听见房门口传来细小的声音,‘难道看起来这样整洁干净的地方也会有老鼠?’
她还来不及走过去细瞧,却见房门无声无息的打开了,紧接着一个黑咕隆咚的脑袋探了进来,瞎子似的摸索着,显然还不适应黑暗,然后身后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她在黑暗中目睹着一切,头顶顿时冒出一股冷汗,呆若木鸡似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一秒……两秒……
终于在五秒以后拽回了理智,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她不假思索的悄悄返回窗口,幸好刚才她在吹夜风的时候打开了窗户,此刻可以无声无息的从窗口逃离。这是种上下式玻璃的窗户,打开的方式是按住底部的凹口往上提,下半部的空间不大,但是凭她那瘦而匀称的身体挤出去是肯定没问题的。那么想着就直接那么做了,她轻手轻脚的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妈的,人怎么不在床上?”她紧靠在外墙壁上听见屋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你这个蠢货小点声,赶紧仔细找,”另一个压低着声音说道,紧接着有手电筒的光晃来晃去,她屏气凝神全身都绷紧了,希望那俩人不要太聪明,但是晃动的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了窗口处。
“山哥你看,窗户开着”其中一个对着窗口说道。
“蠢货,她从那里跑了”另一个愤怒的咆哮道。
“山哥你看,她没跑远,就在那里”那个比较笨的把头探出窗外,在外墙上一通乱找最终发现了爬出窗户不远的她。
“蠢货,赶紧追啊!”
“山哥,怎么追啊!”
“爬出去追啊!”
“我马上就追,”他一只脚跨上窗台,弯下头想要钻出去,可是怎么都不行,“山哥,我钻不出去”他使劲挤着,却无济于事。
“蠢货,赶紧下楼,别让人跑了”于是只听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越来越小。
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暂时算是安全了,看来他们是打算去楼下逮她,她所在的位置是三楼,直接跳下去的话不死也会要半条命,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等别人来救她也不现实。她琢磨着该怎么下去,此刻已经攀岩到了拐角,身体不上不下的悬着,冷的直发抖,手脚都快要僵了,心里悲悲戚戚却又倔强的不服输。黑暗中她摸索到一个圆形的管子,手指敲了敲发出铁皮的声音,应该是承接楼顶的雨水管道,顺着它肯定可以下到底楼。她深深吸了口气,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铁管,试探着一点点一点点向下滑落......
这时刚才的房间里又亮起了手电光,直直的照射着窗口,原先说下楼去的那俩人又折回来了。“噗”底下的半扇窗户被卸了下来,一个身影紧着钻了出来,而另一个则帮他打着光。
“山哥,你小心点啊!别摔下去昂!”
“闭上你的臭嘴,别废话!”
“山哥,我的嘴不臭,我早晚都刷牙的,不信你看。”他把打着的手电对着自己张大的嘴,边张着嘴边咕哝着:“山哥你看,你看哟!”
“妈的,灯光!灯光!你这个蠢猪,看我等会儿不宰了你。”爬墙的那个凶狠的说道。
“哦!哦!”
手电又照了过来。
莫陵兰的脑袋“嗡”一声,心里急切起来,要加快速度了,慌乱之中父亲临死前说的话回响在耳中,“兰兰,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要坚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会过去的,爸爸还有妈妈会在天堂看着你,为你祈祷!”可是此刻没有人会来帮她。
那个人爬的很快,越来越接近她了。
“山哥,你抓点紧,猖老大说要抓活的,你可别把人家弄死了。”
莫陵兰听的胆颤心惊,巨大的恐惧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眼见那个人快要追赶到她了,她既无能为力又无法逃离,排山倒海的心绪袭来,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爸爸!妈妈!”恐惧、委屈、伤心、绝望。一瞬间泪水迷了眼睛,鼻涕流进了嘴,视线模糊了,她侧头抬胳膊想用手臂抹去眼睛上的泪水,那只抓着管子的手一滑,身体突然间失去了平衡,而另一只手已来不及抓牢,整个人同时翻倒下去。那一刹那,父母亲的脸闪过脑海,童年时母亲要她牢牢背诵的一句话像放映机里的慢镜头一样铺展在眼前......
“闭上眼,手贴肩,左贴右,右贴左,凝血气,聚心眉,红光见起,终有回归,我儿陵兰,方满十八。”那是被锁的很深很深的记忆,电光火石之间,冲破层层压制跳跃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平静的闭上双眼,两手交叉贴于肩膀……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密室里,她以为是被那俩人抓住了,可是却没有人来问她要钱或者银行卡密码,也没有人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喂!喂!”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聒噪,仔细一听似乎聒噪声就在耳边,视线由模糊转为清晰,只见一只白嫩的小手在眼前左右晃动,莫陵兰眨动了下眼睛,是那个拥有紫色眼睛的女孩正苦着一张脸神情担忧的看着她。见她有了反应,将头凑上前来,定定的看着她。
“你没事吧?我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害我担心你的灵魂是不是已经飞走了。”
“我没事”莫陵兰无力的扯了一个苦笑,女孩对她表现出的关心,在她的心底注入一丝温暖。
“你看起来很不好,你昏迷了好几天昨天才刚醒,身体虚弱是不能乱跑的,我扶你回去吧。”她情真意切的说道,完全不似昨日那般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