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上去。这是我心中的想法,但我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这是小时候母亲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她经常拿两个玩具摆在我面前,对我说:“选一个,只能一个,要不两个都没有。”
那时,我不懂为什么她不能两个都给我,而是忍痛割爱从中选一个。当我长大,经历了无数人和事,才明白,两个玩具只是代表两个选择,有的时候你只能选择一个,而且要快,要不然一个都得不到。
方筱是同意我的,现在的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纤弱的少女,需要有人在她犹豫不决是做出决定,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给予保护。她已经承受了太多超过她这个年龄的遭遇。
我们再一次沿着通道向上走,两侧还残留着巨型蜘蛛的刺鼻气味,我不确定这气味是否有毒性,不管怎样我们都已经吸入很多。
又走了一段,斜上方突然出现的一丝光线,这令我以为出现了错觉,直到我与方筱同时确认,才证实了它的存在。
我们加快了步伐,朝这希望之光赶去,但又在某一地点突然停下,因为在前面光源处传来极其刺耳的嘶鸣。这声音我仍然清晰记得,是那些巨型蜘蛛的叫声,原本是一种低频嘶鸣,现在却如同低沉的轰鸣一般,多少数量的叠加才会达到如此效果?
我们小心翼翼靠近光源处,那是一个倾斜向上几米高的地穴出口,周围都是发黄的泥土,稀松的沙子还在上方下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现在我有些怀念文露在的时候,至少她能给我们科学的分析,虽然这些科学的分析不一定有用,但至少会在某种程度上令人心安。
我们开始向上爬,蜘蛛的低鸣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我们头顶,但我没有停下来,有一种“宁可死在阳光下,也不在地下苟活”的壮烈。
当炙热的阳光洒在我头顶,毫无杂质的天空映入眼帘,我只想躺下来享受这一切,但……那只是幻想。目光所及之处,我看到密密麻麻的巨型蜘蛛,它们各种姿态,各种颜色,甚至还有刚刚“孵育”出来,还带着人类形态的未完成体。
方筱扯了一下我,尖叫着喊我快跑。
但跑向哪里?我们竟然在一个小山谷里,周围光秃秃的,除了我们就是那成千上万的巨型蜘蛛,而且四周还有十几米高的岩壁。
没有考虑的时间,几只离我们最近的巨型蜘蛛已经发现我们,虽然感觉上它们好像带着不情愿的情绪,但仍然向我们袭来。
我和方筱立即向离我们最近的一侧岩壁跑去,可那边也有几只在徘徊。我们只能利用最极限的方式来躲避它们。无奈体力与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甚至感觉一只锋利的蜘蛛节肢已经刺向我的后背。
千钧之际,一连串的机枪扫射声从山谷的对侧传来,我听到在自己身后子弹射入泥土的闷响。但我知道那子弹并不是射向我们的,我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到身后山谷上面一个小小的人影,机枪的火舌溅射……
在谷底的巨型蜘蛛都被这猛烈的枪声所吸引,愤怒地朝那边冲去,这也留给我们救命的时间。
有了未知的帮助,我们顺利地跑到山谷的岩壁底下。向上的岩壁有一定的坡度和下脚的地方,对于我们很轻松,而且那些体型庞大的巨型蜘蛛无法爬上来。不过仍不敢大意,因为一旦掉下去就绝无可能生还。
我和方筱开始向上攀爬,不敢停留一秒,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爬到了上面。
当踩到上面的地面,我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伏在地面上大口喘息。此时,枪声已经停止,我想起那个熟悉的人影,看向对面,那个帮助我们的人影早已经消失,而下面的巨型蜘蛛还处于狂躁的状态,同类相互的碰撞竟然产生了愤怒的攻击,像极了人类某种程度的争斗。
我无暇顾及这种非自然生物的行为,尤其是现在还处于危险的边缘。我看向方筱,发现她还伏在地面,而且身体剧烈的颤动。
我立即爬到她身边,想把她扶起来,但却看到她双手捂着脸好像极其痛苦。透过缝隙,我看到她的脸上竟然有血淋淋的伤口。那一刻我猛地心一紧,难道刚才在下面她受伤了?如果真是如此,脸上这么重的伤,近乎毁容,她是如何挺过来的?
“不……不要过来……”听到我靠近的声音后,她的语气虚弱,声音不平稳地阻止。
她不让我过去,我不相信这是因为她害怕我看见她被毁容,她应该知道,这个时候生命大于一切。
“你的脸……”我欲言又止。
“等……一下就好了。”她坚持道。
等一下就好了?等待岛的治愈?我不知道是否理解对她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尊重她的坚持。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方筱始终伏在地面,身体渐渐不再剧烈颤抖。最后,当她平静下来,她开始慢慢从地面爬起,但似乎刻意隐藏什么,因为她的脸一直背着我。
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能耐心等待,直到她一点一点转过身。
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她脸上血淋淋的伤痕已经消失,没有一丝受伤过的痕迹。岛屿的治愈能力还在。
但令我诧异的是,她脸上同时消失的不止伤痕,甚至连在地底留下的污渍都一起抹灭,如同换了一张崭新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