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中秋佳节,过了白露的时令,暑气已经慢慢消退了,天地间转而慢慢呈现出一片肃杀之气。
暮色降临,此时正是陆府最忙的时候,下人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对月祭祀的陈设。
一切惯例与往年都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今年多了几个重要人物,其中最大的人物便是陆家的二公子,陆临渊。
或许,镇北将军这个名头,更符合他如今的身份。
众人在府中左右等着,也还没见陆临渊的身影。
最后,还是陆鼎舟发话,说陆二想必是公务繁忙,又被哪个临时的任务给缠住了身。让众人先祭祀,不要误了时辰。
众人这才开始忙碌起来,一时间陆府人声喧闹。
摆贡品的,上香祭酒的,歌舞颂唱的,虽然人人左奔右跑地忙碌着,倒也秩序井然,不失侯府的气度。
就在这么闹哄哄的人群中,江若宁神色淡然地坐在偏席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前来寒暄的夫人小姐们,交杯换盏。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到,她那似有若无的,心不在焉。
而远在萧山的那边苍园中,却没有陆府这一派热闹祥和的景象了。
苍园中,四处戒备森严,灯火通明,但是仍残留着方才激斗的痕迹。
“秦大人,在山下发现一处可疑踪迹,恐是逃走的贼人,是否要派人去追?”
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形干练的男子,半跪抱拳,声调沉静地,向面前的长官汇报着,方才巡山发现的可疑迹象。
秦归就着手下掌灯的光,仔细地摩挲着,院中石柱上的刀剑刻痕。石柱上面还飞溅了几道血迹,不知是谁留下的。
他站定在院中,背着双手,抬头观察着,刺客在屋外的斗檐上留下的痕迹。
他一边听着下属的汇报,一边观察着这些残留的痕迹,似乎是思索着什么,并没有直接回答下属的发问。
见状,那下属也不着急,一看就是素日里训练有佳,只是静静地等候着长官的发话。
“放他们走。”
半晌后,秦归发话了。
“要留心他们的动向。”
“是!”
在一声统一回复后,整齐排列的一队黑衣劲装护卫,瞬间消失在了夜幕中,连方才腾腾的杀气都突然隐匿起来,不知所踪。
院中又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幽微的虫鸣,和湖面上微微泛起的波光涟漪。
“秦将军,这是何意?”一旁的副将不解地向秦归问道。
“看这杀手的布局和剑法,有点聪明,但手法依然很拙劣。”秦归淡淡地回答着,“若想抓到他们,岂非易事?”
一切都在掌控中。
那副将认同地点点头。
“走,咱们赶紧过去,替陆将军给陆老夫人道个安时辰晚了,又要挨骂了。”
……
“看这样子,老二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陆鼎舟坐在主座上,一边向旁边的老太太夹着菜,一边笑着道:“老祖宗,时候也不早了,您也该早点歇息了。”
陆老太太看起来似乎很高兴。
看着满院子的热闹,儿孙绕膝,好久都没这么多人聚在身边了,脸上的笑纹都深了几分。
于是,她格外地有劲头道:“渊儿如今可是朝廷重臣,要为陛下分忧的事也多,你这做父亲的也要体谅。我还要看会儿戏,你要是乏了就先回去吧。”
陆鼎舟哪儿敢独自放着着这个老祖宗不管就先回去,但是又实在拗不过她,就也随着她去,陪着她在一旁看戏。
不多时,秦归就带着一干人等登门拜访,轻车熟路地走了过来,向老太太和陆鼎舟他们道安。
“老祖宗,陆大人,陆夫人,小侄来迟了,恕罪。”秦归上前抱拳道。
“不妨事,”陆老夫人笑眯眯道,“渊儿怎么还没来呢?”
“小侄赶忙赶过来,就是为了此事给您道个信儿。临渊他今日实在是公事缠身来不了了,让我来替他给老祖宗赔罪了。”秦归恭敬地笑道。
既然是公事,那也没办法,众人都表示理解。
再看内宅那边,就比这大堂内安静多了。
江若宁早就有些犯困,想回来歇息。
陆临枫自然是不知道又到哪里混去了,她便向陆夫人他们先行道了安,先行回来了。
只见这庭院里阴森森的,只有小径边上石灯在透着幽幽微光。
让江若宁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些恐怖电影里的情节,禁不住浑身发毛。
“这些下人又偷懒,连灯都忘记点了!”
江若宁有些恼火地斥责着,也想着靠骂骂人壮壮胆。
走在幽幽的小径上,两边是排黑黢黢的树木,秋夜的晚风还有些丝丝的凉意,只有头顶的那轮月亮陪着她,这让江若宁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