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四周音乐课轮到了张罗提供欣赏的音乐，由于上周司马鑫的失误，导致张罗只敢放那张VCD里的第一首歌，辣妹的《再见》。司马鑫那天带了一张盗版偷懒到极致的CD光碟，他本想放第六首《水边的阿狄丽娜》，哪知根本选择不了曲目，无论怎么切换播放都是从第一首开始，那是贝多芬的《悲怆》，反复听了好几遍开头，最后无奈只能顺其自然，以至于全班听完之后满脸苦相。

幸好辣妹的《再见》旋律比较平缓，节奏感也很顺畅，没那么折磨人，只是看到黑人和白人接吻的那个镜头，班级里略有点小骚动而已。张罗庆幸柯超的品味比较大众，他可不想比司马鑫更丢面子。

“你说我和刘羽涵是不是就是刚刚那MV里的黑白配？”郁凯文看完那段音乐视频不禁感叹道，眼神不停地瞄向刘羽涵。

“你收起你的雄性荷尔蒙吧！”惠贵生说，“快要淹死我了。”

“呵呵，你这是嫉妒。”

“笑话，我有什么好嫉妒的，我又不喜欢她。”

“我不是说这个。”郁凯文捂着嘴巴轻轻地说，“你是嫉妒我进展比你快，你的马丽莉恐怕还没跟你好好地说过一句话吧？你都暗恋她这么久了。”

“哼，还暗恋……被你到处都宣传了一遍，没人不知道了。”

“那你就快行动啊！你瞧我，一有机会马上就抓住。对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在放学之后如何说如何做的？你就不想学着点用在你马丽莉身上么？”

“我没兴趣。”

“你看你，你这不是嫉妒是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马丽莉没这么轻佻。”

“你再说一次？！”郁凯文放大了声音，引来了酆老师的关注，“那两位男生注意一点，讲话讲个没完了？”他们俩只得闭嘴，等到全班齐声唱歌的时候，继续刚才的话题。

“郁凯文，你要知道来者不拒这话可是从卢冠辉嘴里说出来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他也算是追她的其中一个，他还对此乐此不疲，他……”

“情敌多说明我眼光好啊，更值得我去追。”郁凯文打断了惠贵生。

“啥？这种人追到手我看你有的哭！”

“人生得意须尽欢，懂不懂？我是很有把握的，那晚我一直送到她楼下，我们从学校聊到人生，我提出的每个建议她都觉得我很智慧，我觉得她很崇拜我，我……”

“行了别说了。”惠贵生听不下去了，“这女生智商要有多低才崇拜你。”

郁凯文被惠贵生说到了痛点，其实那天晚上刘羽涵都没怎么理话唠似的郁凯文，她既没有打断他，也没有附和他，既没有主动邀约，也没有拒绝下次邀约。这招让郁凯文认为没被拒绝就是进展顺利的一个标志，其他根本一点都没有考虑。

“呵，你就远观你的马丽莉吧，我可以近距离和刘羽涵打交道了。”郁凯文把头扭了过去，再也没跟惠贵生说话。

校服到货了，女生们一脸愁容，还是原来的配方。展沁婷把校服胡乱地塞进了书包，她看着苏佳佳把袋子拆了开来，：“你要试试大小吗？”她觉得这种衣服随便怎么试都是超大号的，极不合身。

“不是，我觉得冷，穿一件是一件。”苏佳佳有气无力地说着。

“冷？今天有28度！”展沁婷吃了一惊，她用手摸了一下苏佳佳的额头，“哎呀，你发烧了！”

“我到走廊上去晒会太阳。”苏佳佳穿上了校服，展沁婷陪着她走到了教室外面。

“苏佳佳，要不我们去医务室吧？”

“不用了，过会就放学了。”苏佳佳轻声说道，眼睛闭着，头靠在展沁婷的肩上，“让我靠一会，我头好重。”

“你们在干嘛？”只见朱若从教室里跑了出来，“这么热的天还站在太阳里？”

“苏佳佳发烧了，她觉得冷，我陪她一会。”展沁婷额头开始冒汗了，她开始觉得太晒了。

“我来陪她吧！你进去凉快凉快。”朱若拉开了展沁婷，站到了她们俩中间。苏佳佳睁开迷糊的双眼，认出了朱若，没吭一声，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手臂正好搭在走廊的阳台栏杆上。

展沁婷十分愿意把这个差事让给朱若，她一边回教室还一边往后望，看到俩人单独地站在一起，偷偷摸摸地笑了几声。

“苏佳佳，你这么磕着头不舒服吧？”朱若想让她靠过来，靠在肩膀或者是靠在胸口都行。

苏佳佳没理他，保持那个姿势没动。

“我要不给你搬张椅子来？”朱若继续关心道，“要不……”

“你别说话了。”苏佳佳闷着头说。

“哦，好，我就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你叫我。”朱若没有拍上马屁，心里虽然闷闷不乐，但是守在她身边还是有希望互动交流的。

由于他们处于教室内学生们的盲区，并没有人注意到走廊上的俩人，学生们正在教室里上自习。

他们俩隔开了一点距离就这么傻傻的站了一会，苏佳佳把脸换了一个方向，夹在耳边的长发散落了几根下来，朱若情不自禁地用手轻轻地拨开，让她的耳朵重新显露了出来。不知道苏佳佳是没有拒绝还是没有感觉到，她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朱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苏佳佳，放学后我送你回家吧？”

“呃，苏佳佳，我的山地车后面没法坐人，要不我打的送你吧？”

“呃，你不想坐车我骑你的车送你也行啊！”朱若不停地在建议。

“我已经叫我爸来接我了。”苏佳佳毫不留情面地破了朱若的美梦，她抬起头连个正眼都没瞧他，自己走进教室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展沁婷还在想象他们的种种，“朱若对你说什么做什么了？”

“我头重，我站不动了。”苏佳佳坐下后趴在桌子上，脸蛋红通通的，不知是被晒的还是被朱若说的，不过关于朱若她一个字都没提。

过了一会，展沁婷看见朱若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又过了一会，胡晓平进教室放学了。

等值日生扫好地离开了教室，苏佳佳的家长还没出现，朱若决定再碰碰运气，“苏佳佳，你爸爸几点来接你？太晚的话还是我送你吧！”苏佳佳依然没有回音，她从进教室后一直趴到现在。朱若拿起她的杯子在净水器里接了半杯水递给她，“发烧要多喝水才能降温，你起来喝一点吧。”苏佳佳抬起头来，大概也是觉得渴了，接过朱若的水喝了几口。朱若蹲在她身边，两手扶着凳子，眼神充满关切。

“你怎么还不回家？”苏佳佳好像有点清醒了。

“我准备送你回去啊！”

“我爸来接我，我好像已经说过了吧。”

“这都五点半了，你爸不会来了吧。”

“你瞎说什么，我爸要六点才下班，他会来接我的。”

“六点？要不你用我手机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不用来了，我早点送你回去。”说完朱若掏出一只小巧的银色翻盖手机，小小的一只不仔细搜身还察觉不了。

“你上课还带手机？我们家里没人用过手机。”苏佳佳精神起来，她接过朱若的手机翻来覆去的看，屏幕一片黑色。

“这真的可以打电话吗？”苏佳佳狐疑地问。

“还没开机，不好意思。”朱若按住手机的挂机键，不一会，屏幕亮了起来，是蓝色的，“多少号码？我来拨。等等，你会说我送你回去吗？”

“嗯？”苏佳佳毕竟在发烧，脑袋里一团浆糊，没明白朱若的意思。

“你跟你爸说不用来接了，你男朋友送你回去。”

“我男朋友？！”苏佳佳一下子跳了起来，“谁跟你说你是我男朋友的！再说我怎么可能跟我爸说这种话！”一股热血冲到大脑里，苏佳佳的脑子更晕了，她急忙四处瞧了一下，发现周边没有人，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不喜欢我？”朱若责问起来。

“我不喜欢你！”苏佳佳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我的东西，用我的东西，我以为你不好意思直接表达。”朱若像是在推理。

“我喜欢你带来的东西。”苏佳佳承认，但是她不喜欢东西的主人，其实她也不厌恶朱若，就是没有喜欢的感觉。

“那你喜欢我的东西，以后就会喜欢我的。”朱若不死心。苏佳佳想了想，她觉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是要是现在说明了，以后说不定朱若就不会把新鲜玩意儿给她玩了，新鲜零食也不会给她吃了，她在学校的乐趣一下子就全没了。

“可能吧。”苏佳佳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保留自己的私心。

“那我们现在就可以交往看看啊！”朱若进一步要求。

“今天不行。”苏佳佳还不想把自己的初次牵手，初次拥抱，初次接吻这么快就贡献出去，在她心里，一旦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这些是必做的。

“好好好，不是今天，不是今天。”

“也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你不要有事没事就盯着我问，是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一点都不像发了烧的病人，苏佳佳这时脑子清醒得很。

“那要到什么时候？”朱若不想等太久，他明年会被父母拉出国门。

“我不知道，毕业之后吧。”

“什么？不行！下个月！”

“太快了！要不高三的时候。”

“太晚了！最多这个学期末！”

“至少要等高一上完！你再跟我讨价还价我就永远不回应你了！”

“好吧，那就寒假过后，下学期一开学你就告诉我。”朱若还是进一步讨价还价。

苏佳佳眼看着幸福日子砍到只剩一个学期了，气得推了他一把，“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在朱若眼里，她这个举动算是娇嗔的信号，心里反倒乐了起来。

而在朱若和苏佳佳在学校里交流的时候，在学校外，张罗和方东升又一起骑车回家。

“方老师，我可以问一下那天的事情么？就篮球赛结束后我看到教导主任也来找你了。”张罗并不八卦，他只是担心，他觉得这事闹大了。

“没什么，饭碗没丢。”方东升骑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看着渐渐往前的张罗，激动地说，“我当时以为要丢了！！！”张罗一个猛刹车，转过头来看着像被吓坏了的孩子模样的方东升，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可是，老师这个工作不是铁饭碗么？”张罗似曾听长辈们说过。

“可是这个学校不是啊，好不容易进了个重点学校，我压力一直很大。”方东升看着对面那张年轻的孩子的脸，觉得他不一定会明白工作和学习的压力区别，“不说这个了，张罗，你以后会懂的。”

“噢。”张罗觉得他教学水平不够好，有压力是正常的。不过他没有想到西林中学居然是重点高中，在他心里除了天立，其他学校都是野鸡。

“噢对了，提前跟你说一下，大概过几天你们胡老师就会宣布我会做你们的副班主任。”方东升好像又紧张了一下。

“副班主任？那是什么？”张罗从来没听说过班主任还有副的。

“就是协助班主任管理好班级啊。”

“对，这我知道，我是想问为什么要有副班主任。”张罗觉得之前问的问题有点蠢。

“学校是这么跟我们解释的，由于从你们这一届开始是男女混班，之前老师管理男学生经验不足，所以提出副班主任的想法。你知道，之前你们几个不就捅了娄子。”

张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想到我们几个还能让学校如此大动干戈。”

“不算大动干戈，不要高抬自己。”方东升改变了想法，其实他很满意自己能做一班的副班主任，毕竟这个班长是他最熟悉的学生了。

学校南边整修大楼里最先启动的是图书馆，其实那一层几乎没怎么重新装修，只是楼外面的翻修工作结束之后再次开放而已，况且楼外那个翻修也算不上什么翻修，严格地说只能是做好了清洁工作。

图书馆还是之前私立学校的图书馆位置，丝毫未动，其他教室则改装成了各种实验教室，像生物实验室就必须每张桌面上都安装水龙头，物理实验室则是要安装插头等等，还未完全竣工。

图书馆于下周一开放，除了高三，高二高一一共20个班每个班出两名学生做图书管理员管理一天，说白了就是中午和放学之后在图书馆里义务劳动一下，登记一下借出和还回的书籍。难免会有粗心的学生会忘了登记或者包庇熟人，所以学校不得不再派一名老师监督，这任务就毫无悬念地落入了副班主任的身上，由于高二没有副班主任，所以委以监督重任的老师们被安排带两天。

胡晓平接到这个消息时就马不停蹄地把张罗叫来，指定他和郭筱为第一任图书管理员。虽然说俩人身为班长和副班长，但是他们还从未面对面讲过话，彼此都很陌生，一起待上一个中午和一个放学也挺尴尬的，都不知道应该聊聊天呢，还是彼此专注自己的事情更好。方东升内向的性格又充分展示了出来，他只和熟悉的张罗待在一起，完全把郭筱晾在一边丝毫不关心。熬过了中午，郭筱在临走前对着他俩说：“我放学后不来了，张罗你找另外的人来接吧。”

“你跟胡老师说一下吧？”张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权利。

“胡老师不会知道的，她又不来，来的是方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