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你听我说。”想起大王说过,高氏是他和纪间蕊回避不了的问题,姬荀骓冲口而出,“我和高氏之间清清白白,什么也不曾有。”
纪间蕊睁大了眼睛,既想听,又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性子极傲,从不过问也不想知道高氏的任何事。
可今天不同,高氏说那句“谢谢大人”的时候,她几乎惊呆了。
高氏说话的声音、语气,就连她本人听了,也分不清说那句话的人,到底是高氏还是她自己。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独独是高氏能走进姬荀骓的府中,为何独独是高氏能成为姬荀骓身边的人。
可一联想到某种场景,她又羞又气。姬荀骓是疯了吗?
姬荀骓蹲下来,抱着纪间蕊的腿。
纪间蕊:“……”
他急急地说:“间蕊,我姬荀骓的确很无耻。我去她哥哥府上做客的时候,我只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并没有看到她人,可她说话的声音乃至语气和你一模一样。我忍不住张望了一下。她哥哥当晚就把人送了进来。高氏,高氏实则是个可怜人。”
纪间蕊默然,她从不知道高氏是这样走到姬荀骓身边的。
高氏的确是个可怜人。
她是纪家孤女,可无论叔父、姐姐、姐夫都无不爱惜她,绝不会为了攀附谁,就这样把她当作一件礼物送了出去。
“她来的时候,正是我知道我们婚期无望的那段日子,那时我灰心至极。当晚我承认我有无耻过,我想让她像你那样唤我孟暗,如果她那么做了,天知道我会发什么疯。可是她不肯,她就是不肯那样唤我。后来,我就放了她。”
纪间蕊想,姬荀骓果然像她想得那般疯魔。
可高氏为何不愿意呢?这般的高嫁,嫁的又是这般人物。一般的娘子不是应该想尽办法取悦姬荀骓吗?
要么高氏心里有别人,要么高氏深爱她面前的这位郎君,不愿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想一想韩王府的花室,一室的牡丹花。再想想太后说的话,太后说,高氏对姬荀骓用情至深。
她明白了,在心里叹了口气,世上竟有这样的女子,出身虽不高,但人格不可小觑。
“之后我默许她留在了府里。她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一直称呼我‘大人’,从不逾越本分,种起牡丹来才比较自信,除此之外大概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尴尬,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除了声音和你相像之外,她也有倔强的灵魂。知道我有心爱的人,从不打算取悦我,也从不敢打扰过我。我们从来都是各过各的。间蕊,外边盛传的所谓独宠高氏,其实只是一种收留。如果我不收留她,她哥哥可能会把她送给别人。你说,就算我再无耻再龌龊,也总比别人强吧。”
纪间蕊一直以为姬荀骓负了她,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别人强。
他们两个,原来,并没有谁负了谁。
她不愿嫁给姬荀骓,其中之一是因为高氏。
她说过的,要郎君唯她一人,却原来高氏是这样一种存在。
“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姬荀骓:“……”
他就纳闷了,她如果不是蛮不讲理的人,那谁还是。
这时他才敢把头靠在她腿上,“不想说。就许你身边卢长林、郑三郎的,还有那些没完没了,名字多到我都记不住;还不许我身边有个虚名吗?”
纪间蕊:“……”
他今天没提到韩曾,这还是姬荀骓吗?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奇怪,你竟然舍得没提韩夫子?”
姬荀骓吓得赶紧捂她的嘴,“别说了,是我犯浑,我悟了,那天你是为了我好。”
纪间蕊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都不多言。
“今天是大王多年后第一次进宫,身边要有女眷陪同才正式,就因为某人不肯嫁给我,导致我家没有合适的女眷相陪,所以我才让高氏陪着。姬行尘也说,万一被你撞见了,你会伤心的。结果真被他那个乌鸦嘴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