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高氏和纪间蕊的相貌气质明明完全不一样,但偶尔相似的地方,却相似得出奇。
那一瞬间,他有点迷糊,分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纪间蕊还是高珍珠。
他瞥了一眼高氏的耳垂,她的耳环戴得好好的,而纪间蕊的,被它的主人无情地丢弃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所以,他面前的人,不可能是纪间蕊。
姬荀骓闭上眼,“我有点累,头胀得厉害,先躺在这里歇一歇。”
“好。”高氏道:“那我给大人揉一揉太阳穴。”
姬荀骓没再说话,高氏知道他的习惯,没说话,就是答应。
恍惚中,姬荀骓感到,身后有一个人在给他揉着头,手指的指腹轻轻地打着圈。
在牡丹的香气里,他渐渐分辨出一丝茉莉的花香,细且悠长。
他想起乌篷船上,纪间蕊用的茉莉香,和着荔枝酒,那种玉骨冰肌的意味,忍不住把手向后一探。
高氏以为他睡着了,完全没有防备,被他的力量一带,瞬间跌落他的怀抱。
他抚摸怀中人的脊背。
高氏躺在他怀里,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的手在她背上游走。
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背有点瘦弱,姬荀骓瞬间清醒。
他再也不会像她第一天入府那样心智昏聩了。
纪间蕊是纪间蕊,高珍珠是高珍珠。他们是两个人,尽管相似的地方有无尽的相似。
他怀里的人,是高珍珠。
最后的一支蜡烛也燃尽了,顾自熄灭。
黑暗中,姬荀骓轻轻拍她的背。
“我知道是你,没有弄错,不过今晚真得很难熬。
我试着找那件坠子,真得就找不到。就像某种宿命,无论怎么付出,就是得不到。
你就这样陪我待一会,等我睡着了,你再走好不好?珍珠。”
一直听到姬荀骓唤她的名字,高氏才确认,这一次,他真得没弄错。
高氏靠在他胸前,安静地点了点头。
她不愿姬荀骓把她当成纪间蕊,不仅是因为她的自尊心,还因为她了解姬荀骓的心中所求,她不愿沉重地成为他的一件情感负担。
姬荀骓想起太后的话,太后说,高氏对他用情至深,他不敢再往深里想。
虽然并不想委屈高氏,但终究还是委屈了。
过不了多久,他会离开玉京,他们见面的机会只会更少。
时间会足够长,长到她忘了今晚。
就这样,两个人挤在一张躺椅上。
满室的牡丹花,一缕细细的茉莉香。
世间唯有这一缕,既是他姬荀骓的求而不得,也是他的温柔乡。
他终于沉沉睡去,没有梦,没有纪间蕊。没有她的笑声和眼泪,没有她唤他孟暗,没有她一惯的任性和决绝。
第二天早上,他一觉醒来,高氏已经不在了。
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胸前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一缕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