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年都不会笨手笨脚打翻一个茶碗的他,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把茶碗打翻了。
一旁的宫女吓得立刻跪了下来。
怎么说呢,这里是明明堂。来这里的人,说话、走路、吃东西、喝茶,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
韩王茶碗里的茶,是刚刚添进去的。
通常客人想喝的时候,会留意一下添茶的时间。
而韩王不仅没留意,还烫伤了手。
宋妈妈准备叫太医过来。
姬荀骓赶紧说:“就这点小事,烦什么太医。粗人的手,又不是娘子的手,回去随便抹点药就行了。”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女,真有些高氏风范,高氏在家里就这样,一言不合就跪,“你也赶紧起来,茶碗是我打翻的,又不是你打翻的。”
今天纪间蕊到底是怎么回复太后的,看来他是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了,也好,这个时候告辞,太后应该不会再拦着他了。
一则他手烫伤了,得赶紧回去上药;二则,太后今天想说的话都说了,皇后今天想泼的冷水也泼了,纪间蕊对他的爱答不理也爱答不理了,就连宋妈妈想揪的耳朵也都揪了。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站起身,向太后告辞,“我多年都不打碎瓷器的人,上来就把姑母的茶碗打碎了,我先回去上药了,要不宋妈妈心疼坏了。茶碗我来赔,可不能让宋妈妈从小娘子那里扣。”
他说的小娘子,是给他添茶的宫女。
太后想,今天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纪间蕊心目中的独一无二,是从前她姐姐姐夫还在的临淄王府。
可天下之大,除了临淄王府,再没有什么能够替代?那就要看纪间蕊自己的觉悟了。
她给纪间蕊的,何尝不是独一无二,曾经,她最爱的儿子章贤太子,与帝王之位最有缘分的今上,她老谋深算却独有一份天真和坚持的侄儿。
“回去吧。让高氏来的时候,再带一盆牡丹来,就当替你赔了。”
大家一听,又都笑了。
纪间蕊默默地瞥一眼姬荀骓肿起的手背。
姬荀骓突然觉得那只手清凉了许多。
皇后道:“宋妈妈多虑了,韩王就是想让高氏给他擦药呢,太医能比吗?”
皇后就不能说话,一说话就破坏姬荀骓心中的气氛。
纪间蕊站起身来,说:“纸送到了,我也要走了。我听太后的话,回去好好想想什么才是我的独一无二。”
姬荀骓没想到,纪间蕊也要走;更没想到的是,他没听到的下文,其实是这一句。
还好,这一句,没那么伤人。
太后点了点头:“慢慢想,想不清楚,找不到人商量的时候,就找韩王商量。他诗写得不行,商量点事,应该还是行的。”
纪间蕊:“……”
姬荀骓一脸懵,他和纪间蕊能商量什么?上一回他们商量的结果,就是都掉进河里和纪间蕊要嫁给姬行尘。
他们两个人碰撞出来的就不是火花,是大火。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散了。”太后一句话,把三个人都放了。
三个人告辞,走出了明明堂。
纪间蕊先走一步。
“二哥。”皇后叫住姬荀骓,她的笑容,就像从前还没有出阁时候的模样,“我那里有药,二哥等一等,我叫人送来。”
姬荀骓笑了一笑,“娘娘猜的没错,我就等着回去让高氏给我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