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当名人,既是他的渴望,又是他的疲惫。
他向观众席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拱拱手,趁机退场,乘风而去。
端木浅用了止血的药,披着陆离黑色的披风,戴上帷帽,护着辜星曳。
他也没急着走。
听说有的人前几天就带着几张胡饼,从中京出发,赶了好几天的路,来玉京听桃叶女的演奏会。
他的考试结束了,他不想好好的一场演奏会,临了被他的考题毁了。
这时,辜星曳已经清醒了。
隔着她的衣袖,他握她的手腕,她沾了血的那只手一直在抖。
不管她是否明白他此刻心境,他轻轻对她说:“抱歉,真得抱歉。”
能和她并肩同行,是他的万分庆幸,也是他的万分抱歉。
她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视野,像一个梦,又像一个谜。
他不敢留下她,却有失而复得的惊喜。
她救活了鱼沉兰,救下了端木瞳,替他查清王府里的眼线。
她在年年池畔说过的那些话,她在宫门外给他撑起的伞。
她在秋水堂替他出头。
她跟他说,姚拂的事,都过去了。她拉着他的衣袖,一直往前走。
在辜星曳命悬一线的那刻,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原来,他打算以后都跟着她混,并不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谋士。
原来,她根本不用演一个他爱的女子。
因为,她一早就是。
*
三分钟后,桃叶女的演出正式结束。
太好了,今晚不仅有桃叶女,还有沈北,还有临淄王,简直盛况空前,惊喜连连。
人们把手中的鲜花纷纷抛向四楼。
桃叶女站起身来向观众再三行礼,秋水堂的上空放起了盛大的烟火。
人们在绚烂的烟火下渐渐散去。
端木浅摘了帷帽,一个晚上,不是挡脸,就是遮眼睛的,简直透不过气。
辜星曳的腿又麻了。
端木浅扶着她坐在最近的一块石头上,蹲下身,用指关节敲她的腿,帮她活动活动。
她忍着疼,一抬头就看见了姚拂。
端木浅顺着星曳的眼神回头,见是姚拂。
他转回来,问辜星曳:“腿还麻吗?”
辜星曳赶紧摇头,“全好了。”
端木浅这才站起身来。
辜星曳想,遇见前女友可能还不是最尴尬的事情,最尴尬的事是在给其他娘子处理完小腿麻了之后,发现前女友就站在自己身后。
姚拂帷帽垂下的网纱,有一道划痕。
端木浅一怔,是他的树枝或是那根琴弦划破的吧?
他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树枝。
从他的角度去拦截,树枝会经过星曳前面一排的某个人,没想到巧成这样,是姚拂。
端木浅头大,他和前女友真是有着磁铁一般强大的缘分。
换做任何人,就真得是一个意外,可偏偏是姚拂,就不免有了一点他牺牲姚拂,去救辜星曳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有人问他那个经典问题:前女友和你喜欢的人同时跳进水里,你会怎么做?
他不仅没有比较不伤人的答案,还踩了前女友一脚,然后把喜欢的人捞了上来。
从陆离那里拿了罐药,他走上前递给姚拂。
“抱歉。”端木浅一脸歉意地指指她的网纱,“有没有伤到脸?这药敷在脸上,不沾水,隔天能好。”
辜星曳坐在石头上,在还没确定前女友的脸有没有受伤的时候,就把疗伤的药先送了过去。天哪,最佳前男友就是端木浅的人设。
同样一句“抱歉”,他之前对坐在石头上的娘子也说过,姚拂听到了。
只是语气大不一样。
前一句,是失而复得,喜出望外,甚至是喜极而泣。
而给她的这一句,竟真得就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