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顺探头瞅他手机:“比赛?哪个队和哪个队?最近又有啥子联赛么,我啷个不晓得哩?”
“我也不晓得哩。”早上自我介绍最喜欢的球队是“阿纳森”的男人从另一个方向探头。他叫吴展鹏,是吴顺同房族的兄弟,除了长相,某些特质也的确相似。
“没有比赛。”作为成天守着电视机的人,杨有财很有发言权,“他肯定是看重播。”
小红毛歪了歪,杨宇航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他俩:“谁还看足球啊,土死了。我们年轻人当然是磕农——”
话没说完,就被杨八一摁着后颈推进了车厢。
“杨主任坐前面来,前面干净。”杨有财从驾驶座上扭过头来。
杨八一摆摆手,拉上了车门,吴展鹏趁机蹿上副驾。
眼见要搭吴顺车的人只剩下自己和龙峤,方蔚然抿抿唇,刻意放缓脚步落在后面。没想到龙峤拉开比亚迪的车门就站在原地不动。
她迟疑着坐进去,说了声谢谢,随即又补充一句:“我现在不怎么晕车。”
龙峤沉默地坐进后座,倒是吴顺听见后体贴地说:“现在车还没起步当然不晕,万一等下就晕哩?大意不得哇,我们这条路,嗐。”
聚餐的馆子是吴顺挑的,龙峤一见招牌就皱眉:“这叫清淡的?”
吴顺委屈:“羊瘪还不清淡?哥你不是上火么,两碗汤喝下去,保准啥火都灭掉哩。”
又献宝似的指着招牌上的山羊向方蔚然介绍:“方书记你知道我们县特产的香羊么?个头就这么点儿大,肉特别嫩,一点腥臊味都没有,别处吃不到哩!”
眼见另一车的人已经进店,再换地方已来不及,龙峤试探着问方蔚然:“听说过羊瘪么?”
要是没听说,不知道这食物的真相,蒙在鼓里吃一顿,就算觉得滋味苦,至少不会害怕嫌恶。
“听说过。”方蔚然面无表情地朝店里走,“也知道牛瘪羊瘪是怎么做的。不就是从牛羊的胃和小肠里取出没有完全消化的草料,加上挤出来的胃液和胆汁来熬汤煮肉。”
她回眸看龙峤一眼:“来云头寨的第一天,石支书就用牛瘪招待过我了。”
第一次看到那黄绿混合疑似某种物质含量极高的汤水时,她的确恶心过,抗拒过,更被那带着浓郁青草气息的苦味搅得几欲作呕。
现在的方蔚然却很感激那段经历,能让她面不改色地在桌边坐下。
一句“大家点菜,我随意,没有忌口”,足以证明她真的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顾,无论是寨里人对“州上派来领导”的尊敬,还是前男友残存的良心。
羊瘪还没上桌,吴顺先叮叮当当敲起筷子:“热烈庆祝云头寨足球队成立!下面有请龙哥——噢,龙教练给我们讲几句!”
龙峤懒得起身,举起酒杯晃了晃。
吴顺贴心翻译:“龙哥说,一切尽在不言中。未来他会带领我们,带领球队挝出云头,挝出鸡冠镇,挝出古州县……”
隔壁桌上有人隔着铜锅看过来,语气惊诧:“龙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