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是我们没有找对地方!”董平安停下脚步,恍然大悟似的对林锐说道。看林锐盯着他没有讲话,他接着分析到:
“你想,这里离客车站也就一两公里,对我们来说是很远,但是对于这么大的滨海市来说,它还是属于旱码头的范围。码头是干什么的?”稍作停顿,然后自己回答:
“是宰客的地方!!!”
激动地来回走了两步,停下来摊开双手说:
“宰客的生意就是家族生意!你想,一家人在一起宰客,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让外人知道?是你,你会让外人知道吗??不可能吧?!”
得出结论后,董平安马上做出决定:
“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去客车站买张地图,然后找到市中心。在那点,绝对能找到招聘信息!”
“老子是不会相信你了,老子从下车到现在,一直都在盯到地面看,一分钱都没有看到过!还万元户?卵的万元户!”
董平安嘿嘿笑了起来说:
“人家那个,只是打个比方嘛。”
“刚才找招聘广告时,我注意到几家旅店,最低价格都是50元。我们这点钱,住不起!”两人没有说话,董平安开始四处打量,突然指着前方:
“咦,这点是个湖。”
听董平安这么一说,林锐这才注意,刚才路边的河水是从这条湖里流下去的,不远处还有一座八角亭。指着前方,林锐说:
“八角亭!走,过去看看。”
他们沿着铺满鹅卵石的路面来到了八角亭,这才看清全貌:这里是一个休闲公园,八角亭屹立在湖水的中央,蜿蜒的步行石墩和观光长廊通向四周,热带植被和零星的假山点缀着这座人造公园。
“天意啊天意,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家!当然,是在找到工作之前。”站在湖边的董平安兴奋地说。
林锐除去上衣,赤身躺在八角亭边上的那块巨石上,巨石一定是因为平时坐的人很多,将平面摩擦得就像包了浆的和田玉,经过白昼日光的照射,现在整块巨石还散发着余温。
林锐已经不生董平安的气了,因为他们是发小。他们五个发小之间都相互生过气,但生完气以后,占了上风的人一定会去主动给对方赔礼道歉,其他兄弟会在边上做和事佬,所以他们就没有过继续生气的理由和机会。林锐现在想的是:下一步该怎么样走!
远处啤酒瓶相互碰撞的“乒乓”声慢慢靠近,董平安提着塑料袋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说到:
“老子围着公园转了一圈才买到这些东西,提得老子好累哟。”
董平安把买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到八角亭内的石桌上,有:四瓶啤酒、一袋面包、一包五香带壳花生和一只袋装烤鸡。
“卧槽,已经破产了吧!”林锐吃了一惊。
“咋个这样说呢?给锐哥压惊是兄弟‘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还是老子给你‘应尽’吧!你把老子压得更惊!”
“没事的,不要担心,还有三十多块钱。”
他把白衬衫脱下来,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香皂,拿着林锐放在石凳上的衣服就往湖边走去。这就是发小道歉的方式。
林锐将食品包装袋全部打开,将食品在石桌上摆放整齐,用石桌边沿卡住啤酒瓶瓶盖,握拳在瓶盖上一敲,开了两瓶啤酒,拿起一片面包塞进口里,嚼了起来。
董平安将洗好的两件衬衫晾在了湖边的树枝上,走过来拿起啤酒瓶:
“喝!”
“砰”两人举瓶咕咕咕地喝了一大口,从鸽子般大小的烧鸡身上掰下鸡腿,吃了起来。
“你在家里面得到那些数据是谁给你的?”
“电视!”
“卧槽,等于是你把电视上说的都背下来,然后告诉老子:是你分析出来的?!”
“我如果不这样说,你会陪我出来呀?这就是策略!”
“你这个厮儿,太做得出来了!”
哈哈哈哈,他们都笑了起来。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埋怨就没有意义了。他们在矿上喝醉后,有过多次在山坡上睡觉的经历,再睡一次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我相信:你我绝对不会沦落为乞丐!”董平安凝视着黑漆漆的远方,坚定地说。
董平安喜欢看书,经常用古诗词和人生格言来激励自己。他内心很清楚:自己辜负了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他是五个发小当中最有希望冲击重点院校的好苗子,却因为自己的叛逆,硬生生将一手好牌,打成了烂牌。他曾告诉林锐:以后我有儿子,绝对不会用棍棒教他学习,因为棍棒只能起到短暂的作用,儿子总会有长大、总会有尊严、总会有反抗的那一天,等你打不动的时候,就是儿子叛逆的时候……
他知道父亲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他也知道自己已经错了,他是这样对林锐说的: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抹布,擦完桌子后,就被人随手扔到了一边。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挣很多的钱,然后坐在家里的墙角,看着父亲、母亲和兄弟围坐在温暖的火炬边,幸福地吃着饭……
他们在公园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