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言闻言手一顿,不急着回答转而反问道:“过午?你何时到的?”
“未时末吧,”田安略想了想,随即便兴致缺缺答道,“午间进宫见了老头子,又陪着想在他尊爱的父皇面前装出兄友弟恭样子的田满用了餐中食。”
“你入宫了?”
“前些日子不是与你说过我此番回京是为了押送那伙西琅贼子么,今日进宫是因为杨崇那已经查出了这伙贼子的来路,且来历不简单。”
褚言似是很感兴趣地一挑眉,微微扬高了声调,“哦?”
“原本此事应交与大理司并刑司统管,可最近田松太过于张扬,即便我不在乎被他抢了这份功,咱们的太子殿下也断不会放任他不管,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看似不想蹚浑水实则不知暗藏了什么心思的田煊呢。”
“那这伙装成西琅商人的——”
还未待她说完,田安便率先开口,轻笑着打断了她的话,“不是说好了外事不带回家里么,褚大人心急了?”
“······罢了。”褚言知他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那现在应该换做阿言告诉我方才去了何处吧。”
“漱雨苑,和大哥去见了褚姵姐弟。”
“呵。”田安听罢,颇为不屑地哼出一声讽刺至极的冷笑,“韩振还真是扮傻子扮上瘾了。你不是说那褚姵身上古怪,与褚阅的死似有关联么。”
“是又如何?”
“这——”
将外裳收好,褚言转身淡淡望着他,学着他的样子紧跟着也是一声冷笑,“不将外事带回家中,这可是翟王爷方才刚说过的,怎么,年纪大了记不得了?”
田安喉中一哽,被她噎得几次提气都无法作答,又好气又好笑,却只得先哄着眼前的小祖宗高兴了,这才如愿听到了褚武家的女儿即将上京的消息。不过此乃褚家家事,他听过后很快也便作罢了,二人又谈了些琐事,很快便有竹青等人来摆了晚饭。
竹青敲开门的时候褚言依旧在与田安拌嘴,二人闻声从内室走至外间,不知在说些什么,她这一进门正撞上田安佯作恼火。田安本就身材高大,又生了一张深瞳高鼻、极是不苟言笑的脸皮,此刻凛眉一蹙,很有些杀伐威严,竹青乍见他这副样子,心中大骇之际被吓得腿脚发软,险些将手中捧着的食盒打翻在地。
褚言见此嘴角终于有了几分笑意,用罢了晚饭将竹青石青遣下去,二人又笑闹了一阵,待天边的冷雨急急地落成绵密雨帘之时,他们已早早踏入梦乡。
而就在整个安远侯府乃至昌都,都伴着初秋细雨沉入黑夜时,却有一道身影冒着雨急匆匆出了漱雨苑,巧妙地绕开更夫侍卫的视野,向啸云苑而去。
原本啸云苑中韩振已经歇下,可刚入睡不久便被卧房外的低低喧闹声吵醒,不知是不是混了雨声,他竟觉得窗外与玄色乌檀兄妹吵个不停的人是褚阅,且还是现在那个、有着褚姵那张“温婉”壳子的“褚阅”。
屏息闭气仔细听了半晌,他听见门外的褚阅似乎吵着要见自己,玄色劝了许久依旧没能将人劝回去,也有些着急,便只得披衣起身,点上灯烛,执了灯盏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