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南笑眯眯扯了她的耳朵尖,提气高声吼道:“三千!”
褚阅被她这举动吓得浑身一抖,手一歪还是将那盏茶打翻在了书案上。
幸而桌上虽然账簿散乱,但茶水已被喝干,这才没错手打湿什么。看着悄无声息隐在一旁的玄色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轻手轻脚将茶杯收拾下去,褚阅转脸向右手纱帘里倒在小榻上握着书卷皮笑肉不笑望着自己的韩振干笑两声。
“你既然说了这学生的文笔成不了大气候那还你还敢买她,这不是自折招牌么。”
“现在才出到第二卷,卖得还不错,谁知道将来能如何,”叶怀南抬手用扇子柄搔搔头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绕过书案走到褚阅背后那面浩瀚书墙上翻找起来,“我记着三个月前发的第一卷,一个月前发了第二卷,等到八月十五应该发第三卷。前两本在姓韩的这应该都有来着——”
她闷声说着,不一会就从那成排的靛色书脊中找到了两本薄薄的书册子,像是献宝似的递到褚阅眼前。
褚阅接过书册,沉着脸略扫了那书面一眼,也懒得看清是什么名字,随手翻开一页慢慢看起来。
白皙莹润的指腹拈着书页一页页翻下去,叶怀南本想在她脸上看出点欣赏与赞许来,可没看了半天她还是抿着唇角,脸色微沉,教人看不出喜怒。
一本接一本,褚阅快快地捡了有趣的几篇细细读罢,却是甩手一扔,翘着腿靠在椅背上,像是并不十分满意。
叶怀南看着她并起两指在桌上点了几点,略一思量,而后缓缓道:
“故事倒是新奇,就是格局气量太小了点,既然写的是江湖故事,那怎么也应当大气磅礴,或家仇世怨一念惊风雨,或意气风流一动乱尘俗,这般不上不下是其一。既是写的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这两个男人又用这般阳气十足的招式,那就应该带上点英气,好好的故事非要写成一个男子为了另一个男子不惜像个怨妇似的扰乱江湖风雨,这是其二。其三便是一部书里头竟然把女子写得如此不堪,又将男子捧得如此之高,若不是我知道写书的是个小丫头,怕是险些要以为这与那些**生写的不堪入目东西并无二致了。”
她轻叹一声,接着道:“倒不是说不能写‘冲冠一怒为蓝颜’,只是江湖复杂得很,哪里会像这书里头写的这般过于轻飘飘的,两个家族门派之间看不过眼,结了冤仇便永世为敌。远的不说只说近的,咱们的老祖宗元平帝的生母林氏背后的余州林家堡,当年林氏在宫中含屈逝后林家便向那些抢着向宫中嫁女儿的各大世家宣战,说但见辅佐田氏者,若犯林家格杀勿论。可到了元平年间,四洋越螭海来犯,元平帝与那北周的皇帝落入螭海生死未卜之际,不还是林家率先遍请各江湖世家调动寒江之防,以多少子弟的命护着沉州入海之处,保着年幼的继平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