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将过,褚阅业已眼皮打架,而此时褚言才拖了一身疲惫,刚刚回府。
下马车的时候石青已在车马苑侯了许久,等她回来终于急匆匆将翟王已在逐月苑等她数个时辰报与她听,可褚言似乎并不急,没回卧房换衣裳,反倒不紧不慢地向书房走。
书房内没点灯火,从外向内看黑漆漆的,在皎洁月光下一片寂静,褚言屏退石青她们刚推门进去,便察觉到了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正想反手摸向书案下的匕首,却被一道高大黑影将整个人揽进了怀中。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她陡然放下心来,将已经握到匕首上的手轻轻松了下来。
任由黑影抱着自己向那张用以小憩的竹榻走去,褚言勾紧了他的脖子,任由自己被这一身的疲倦吞没。
竹榻似是经不住两人重量,发出几声吱呀微响。
他在下,她在上,褚言被他整个包进怀里,不禁泛起了几丝懒意。
“何时来的。”
一声低笑。
田安借着窗外的月光抬手拆掉她的发髻,不紧不慢地缠弄着她的发丝,“几时来的又怎样,还不是要听褚大人的话老老实实在这候着。”
褚言想起自己那一时气话,面上微窘。
田安缠着她的发丝,戳了戳她那像结了冰似的脸颊,笑里满是不怀好意的逗弄:“还‘我说教他等,那他就要等’,什么时候阿言也学坏了,竟敢这般逆上。”
“那翟王爷不是也还等了。”
“话虽如此,”田安笑意更深,揽着她腰间的那只手轻抚了抚她背上的团花官服料子,忽而话锋一转,道,“凡三品以上,应有与朝服分类而治的祭服,那衣裳——”
“三日后才能到,”褚言一面阖上眼假寐,一面淡淡回着他的话,“听说是折了支翠羽,正在修补。”
“唔,那便好。”
“今日去了大理司,见了姜谚,诸事可还好?”
“还好。”
田安放下心来,松开拢着她发丝的指尖,转而轻拍了拍她的头,“我听说这姜谚原是你外祖宁祭酒的得意门生,她这般刚直严正之人竟也能主动上表为你求迁,看来她对你当真不一般。”
提到外祖,褚言这才想起儿时曾见过一两面的那位白须老者,不禁微皱了皱眉,“既是如此,那姜大人此番可就是明晃晃的徇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