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拂晓的晨光刚刚闯入窗棂,逐月苑中便已然燃起了灶火。
昨日后半夜时落了点雨,故而现下空中尚存着几分雾蒙蒙的水气。薄雾不重,但多少还是会碍人视线,逐月苑中的小丫鬟竹青一连在廊下的石阶上跌了两次,这才将洗漱的水盆给平安送到主人屋中。
褚言依旧是将醒未醒的模样,洗漱过后便站在镜前由着石青为自己穿衣整装,也不知迷迷糊糊地过了多久,直到不经意间瞥见榻上空荡荡平整整的那半侧,才倏地彻底清醒。
床褥没有压痕,田安一夜未归。
她拧起眉心,细想了想这些年来他还从未有过预先不告又彻夜不知所踪的情况,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
“昨夜田安可是来过了?”
正俯身为她扣上玉扣的石青闻言也并未细想,闷声回道:“回姑娘的话,翟王爷昨夜并未来过。”
褚言淡淡地叹出一句“是么”,便敛了心思不再多问,倒是捧着衣物侍立在一旁的竹青忽然想起了几日前的事,急忙同她道:“姑娘,几天前胭青姑姑手底下的雨青同三夫人院中的乌梅吵起来了,您”
她还未说完,便被石青警告地瞪了一眼。
“这些烦心事还同姑娘说做什么,胭青姑姑那儿自能处理。”
褚言听到她赫然变得严厉的声音,心知她只是爱操心并无欺瞒的恶意,不禁好笑:“不同我说同谁说,母亲和大哥么。不必担忧,不过是野狗互相乱吠也不是一两天了,随他们去便是。”
“是,”石青见她并不挂心此事,很是长舒了一口气,从松木盘上捧过乌青官帽,恭恭敬敬地为褚言戴好,“胭青姑姑已将雨青与乌梅一同逐出府去了,三夫人虽有些怨言,但这几日也渐渐消停了不少。”
“我知道了。”
“姑娘,还有便是”
褚言佩好大理司的铜牌,抬眸瞥了她一眼,“说。”
“是,还有便是夫人、夫人,”石青困窘地涨红了脸,仍旧支支吾吾不敢同她直说,“夫人又来问您和翟王爷”
“最近可有同房?”
石青脸色更红,默默垂首,不敢多言。
“她不是每次田安留宿过后,都要来盘问一番么,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褚言倏然冷下了眸光,嘴角抿出一丝森冷的笑,“告诉她这是我的事,从今往后她没资格过问。更何况我也没闲到能拿整个褚家陪她消遣。”
她的话音尚未落地,卧房的门忽然被轻敲了两下。褚言立即压低了声音,抬手示意竹青出去看看。
竹青领命去了,不一会便脚步轻快地重新回到内室,“姑娘,是大公子院中的乌檀。”
褚言听罢心头咯噔一颤,匆匆整束好衣衫,带齐了短刀荷包等杂物,出了门刚走绕过长廊转角,便见薄雾中韩振正面朝着自己负手立于阶下。
“大哥。”
她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走到他身前的石阶上站定,微垂了眼帘淡声唤了句大哥。
韩振站在石阶下,虽没能看见她眼底那一抹青黑,可还是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些疲惫,不知是因为忙着最近大理司的案子而劳累,还是仅仅不愿见他。
他微微一皱眉,向她身后扫了一眼,开口问道:“翟王可在?”
“昨夜未归。”
韩振点点头,“现在可是要去大理司。”
“先去城西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