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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客和船员不一样,祝商人哪舍得自己妻子女儿的尸身就这样倒入大海,无论如何也要把她们运到广州,好歹落个入土为安。
曾船主心里内疚,只能咬着牙应承下来,也幸好这是冬天,短时内尸体不至于腐烂。
此刻甲板上虽没有母女尸身,但祝老板也带着男孩来送,联想到自家遭遇,两父子早已是泣不成声。
一旁的贺五发现,祝商人昨天还乌黑发亮的头发里,一下就掺杂进了不少银丝,人似乎一夜之间也老了许多。
尤其昨天还活泼快活又饶舌的男孩,这时双目呆滞一言不发,跪在那里呆若木鸡一样,连他这个外人看了,心里也非常难受。
老孙见贺五眼眶里隐隐泛红,小声开解道:“别太往心里去,人这辈子啊,有句话说得好,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活的事,那都是老天注定下的,人自己管不了,看开点。”
贺五重重地点了点头:“孙哥你说得太对了,昨晚上我还做了个梦,梦见那飞机还朝咱们打枪哩,现在想着都怕。真的,这人啊,说穿了它就是一个命!”
老孙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还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回咱俩能逃过一劫,算是命不该绝,到了广东跟着老板好好干,说不定该着咱们挣笔钱回家享福呢!”
贺五眨眨眼:“孙哥,你说咱们这该叫命不该绝,还是该叫命里遇上贵人?”
“贵人?哪个是贵人?”
“就是那个胖胖的兄弟,这是聂先生跟我说的,他说好在有这个邢骁霏,不然咱们全船人,一个不剩,全都得死在海上。
那样的话,别说死了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家里人可能根本都不知道我们死了!孙哥,你说聂先生说的对不对?他算不算是咱们的贵人?”
老孙被他说得,心里也是一阵发毛后怕,不由转头朝那个胖胖的年轻人看去。
只见他孤独地站在队伍末尾,微微躬身低头,一直沉默不语,像块不起眼的褐色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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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场劫难,船上人的都不爱说话了,就连在餐厅吃饭的时候,也是一个个默默的扒拉着碗筷默默离开,谁都不愿意开口言语,气氛变得很压抑。
邢骁霏耐不住舱里那种憋闷的气氛,把自己穿得厚厚的,围巾裹了几圈,走到最高处的甲板上,一个人远远眺望着大海。
这场大劫过后,海上天气却是变得格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