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灵鹤截下帕子擦了擦手,抬眼看向小桃,眼神阴翳。
翟灵鹤起身解开腰间的钱袋,放到桌上,冷言:“夜深了,回去睡吧。”
此刻眼前的翟灵鹤过于陌生,小桃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用过这种语气,即便小桃只是买来的奴隶。
刚刚的嚣张瞬时泄气,小桃忐忑不安道:“大人?奴只是……”
“我醉了,煮碗醒酒茶放着。”翟灵鹤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她。
端坐了许久,手指不停敲击着案桌。已然陷入沉思,心里不知谋划什么,那副阴险的眼神肆无忌惮显露出来。
第二日休沐,翟灵鹤颓靡地打开房门,正巧小桃正杀鸡。
不同柔弱的女奴,小桃更喜欢风风火火的处事。一招反手擒住鸡脖,刀尖正往下割压。
翟灵鹤急得醒眼,大声呼止:“等等,莫要对着我屋门。今日不宜见血,不吉利。”
话音刚落,小桃手起刀落,那只断了头的鸡满院子飞扑。
鸡血四洒,翟灵鹤及时关了房门。
小桃撸起袖子,走前几步提起尸体:“院子就这么小,大人发达了。单独给奴买间大宅,鸡鸭住一个院子。奴看刘阁老的府邸挺好啊,您也买个那样式的。”
翟灵鹤应道:“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磨磨唧唧的,出来把地刷了。”小桃拎着没气的鸡走进厨房,血滴了一路。
翟灵鹤打开门缝,窥见小桃忙得抽不开身,提步溜之大吉。
小桃闻声追了出来:“翟灵鹤,你瞧着晚上姑奶奶不掐死你。”
二人似乎忘记昨日的种种,一切恢复如初。街坊邻居探出头来,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只知道十里巷住着一位不起眼的小官,平日里没有一点为官的架子。甚至脾气好得可怕,连小丫鬟都敢对他呼三喝四。
不过这些在翟灵鹤看来,并不反感。他本就不喜欢规矩,自然不会立着规矩。
走出巷子,见一辆马车将路堵住。又看驾车的马夫,面熟啊。
翟灵鹤卷袍上了马车,步履平缓驶进皇宫。
翟灵鹤感慨道:“想起上次面见圣上,还是在上次。”
当今陛下虽已入知天命,朝政上下安稳得紧。外人看来这兆国的君主还是有些手段,实际在翟灵鹤眼里懦弱无能。
翟灵鹤徒步走进宫门,这奉天殿的阶梯若是早些年频繁走动,定是被他磨得光滑。
入殿。
翟灵鹤跪拜皇帝,扬声请道:“臣吏部给事中翟灵鹤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拖着厚重的身子一瘸一拐,还不忘拿着一叠奏章。
翟灵鹤很想说两句,迫于眼下臣子的身份他闭嘴了。
“为覃相驾车,当街翟马夫是吧?”
皇帝走到翟灵鹤面前,将奏折丢到地上。
翟灵鹤垂首紧盯着地上的砖缝:砖缝里有金箔诶,等会抠抠。
皇帝继续道:“歇了几年,怎么那股子狂妄的劲消磨殆尽了?一身的傲气丢了么?辛归死了,朕就只剩你了。朕还能相信你吗?”
翟灵鹤踌躇片刻,道:“陛下,臣.......”
“你不是说,能给朕最满意的答卷吗?朕等不及了,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皇帝面有愠色,止不住咳嗽,质问:“翟灵鹤,你到底能不能,你告诉朕,你还需要多久?”
“陛下还信我吗?陛下信,臣便能做到。”
翟灵鹤的这话已是犯了天威,可皇帝并不气恼。
翟灵鹤一向都是这副做派,往时没少被人弹劾大不敬的罪名。
恰逢殿门被推开,一个身穿宫装的华贵女子端着汤药走进来。
翟灵鹤沉吟说道:“陛下,我要等的人已经到了,臣可以开始答卷了。”
公主好奇迎头而看,正对上他的眼睛。
眸底深不可测,面带善意一笑。昭宁只觉得他是故意朝自己笑的,心里不觉提防这人。
翟灵鹤谏言:“陛下,该召二殿下回京了。”。
“准!”一令出,重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