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僻静的电话亭内,夜猫向陈默群汇报了侦查到的情报。
“开始,两人之间的交流好像不太融洽。”
“中间,两人俯身察看了桌子上的一张图纸,又争论了起来。”
“后来,佐藤贤二拿走图纸,离开了办公室,没有出门,应该去了后院。”
距离太远,夜猫只能看见日本人的肢体语言,从中揣摩出他们的态度,并没有机会靠近侦查。
图纸?
陈默群脑海中从来没有这个记忆,夜猫也从来没有向他汇报过这个情况。他感到非常蹊跷。
“能搞到佐藤贤二身上的图纸吗?”陈默群在电话中问道。
这个任务几乎无法完成,夜猫自知无法接近佐藤贤二。于是,他底气不足地回道:“这个……这个有点困难。不过属下会想办法搞到手。”
这时,胡道义步入室内,贴近陈默群耳边低声道:“李三来电报告,他观察到法租界市政厅人员进入郑公馆,不久后便离开了。”
“市政厅的人,他们来干什么……?”陈默群不解地自言自语着,随后捂住话筒扭头问道:“派人去查了吗?”
“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胡道义回道。
“站长,站长,你在听吗?”话筒里传来夜猫不安的声音。
陈默群放开手将话筒重新放在耳朵上说道:“我在听。”
“那你还有什么指示吗?”
“给我继续盯紧了日本人。”
“是。”
……
窗外的太阳已然西沉,天空逐渐黯淡。
距离行动的时间似乎步入倒计时,说开始就要开始。杨崇古却对行动内容和规模仍无法判断。他的心情糟透了,显得愈发焦躁不安。
此刻,他想到了方汉洲,想再次与他取得联系,报告巡捕房突然安排的行动。
虽然,他不知道行动的内容是什么。但是,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这是你死我活的地下斗争,容不得半点马虎和懈怠。所以,杨崇古想听听方汉洲的分析和判断。
方汉洲肯定知道组织上今晚有什么安排,就能推断出巡捕房是不是针对组织而行动的。
可是,再联系的话,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巡捕房的行动有可能随时开始。
况且,他这个时候外出,太不合时宜,必定会遭到郑啸林和同事们的怀疑。
要是那样的话就糟了。以后得不到信任倒是小事,倘若他被怀疑出去通风报信,则潜伏任务必将遭受严重挫败。
思来想去,杨崇古决定放弃出去与方汉洲接头的想法。
他的视线掠过墙角桌上的电话,趁无人注意,起身拨打麦兰巡捕房的电话,联系吴副巡长。
接听电话的是麦兰捕房的值班巡捕。他告诉杨崇古,吴副巡长不在。
杨崇古接着问道:“兄弟,你知道吴副巡长去哪里了吗?”
值班巡捕回道:“报告杨探长,吴副巡长带人去你们那里了,说是去领任务,统一执行什么行动。”
“谢谢你。”杨崇古挂断了电话。
他判断,吴副巡长也不知道今晚的行动内容。继而还判断,下面的六个巡捕房都应该接到了同样的命令,也正朝中央巡捕房赶来。
果然是个大行动!到底是什么行动呢?杨崇古回到座位上坐下,再次陷入苦思之中,心里依然没底。
转眼间,他的目光重新聚焦于电话机之上。
不行!我必须给鸿儒书店打一个警示电话。杨崇古重新拾起电话,拨通了鸿儒书店。
“这里是鸿儒书店,我是掌柜顾慎之,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顾慎之的声音富有磁性,清爽而又和婉,听上去令人舒服。
杨崇古问道:“你店里有最新版的《沪江月》期刊吗?我最喜欢夜寒先生的连载言情小说《沪市下的霓虹灯》,幽默风趣,而又让人忘记疲劳。”
杨崇古的声音,顾慎之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只是,他非常纳闷,杨崇古说的根本就不是接头暗号,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目的。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难道仅仅就是为了买一本书消遣?作为一名优秀的职业特工,杨崇古不会随意这么做的。
顾慎之决定与他再多聊几句,从中窥出端倪。
“是的先生,今天是四月的最后一天,五月份的《沪江月》刚到店里,你现在就需要吗?”顾慎之寻思着,此刻杨崇古早该下班了。
如果他有空而又真的只是想要一本书,就会答应立即过来取走。否则就是在暗示什么危险,而又不能明说。
“不行,上下所有人都在加班不让出去,你先给我留着,改天我过去取。”说完,杨崇古匆匆挂断了电话。
顾慎之也放下了电话,安排了一个店员在柜台里值守后,迅速钻进了里间的密室内。
在密室里,顾慎之拿出纸笔,写下了杨崇古说过的所有话,一个字都没有落下。
杨崇古到底想要传达什么信息呢?顾慎之紧锁眉毛,一句一字地在推敲着其中隐含的意思。
当看到语句中的关键字眼时,顾慎之就用笔全给圈了出来。然后誊抄在另一张空白的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