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境遇,倒是把李小五给整纳闷了。
水根止住笑,解释说:“马保国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乡里乡亲的,他和我的亲戚互有交叉,细算起来,他也算是我出了五服的表哥,所以他就是我的表哥,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符合规定,符合规定。”李小五尬笑道。
但是,细细一想,李小五心里还是不解,又说道:“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直接以朋友的身份保出去得了,多省事。”
“我这不是怕花钱嘛。”水根诡秘地一笑道。
“花钱?花什么钱……?”
“怎么……巡捕房里有一个规定,你不知道?”水根诧异了。
“规定?什么规定……?”看来,李小五是业务上不熟悉,整天就知道鬼混。
“亲戚作保不要保金,朋友作保的话,需要100法币保金呢。”水根得意的笑道:“本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个规定,是倪探长有心提醒我的,我还得感激他呢。”
实际上,泥鳅为了顺利完成杨崇古交代的差事,担心水根拿不出巨额的保金而延误了放人,就提醒了水根,他和马保国除了朋友关系,是否还沾亲带故。有急于表现和讨好之意。
当时,水根不理解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泥鳅就把巡捕房里的规定向水根解释。水根明白了,就说马保国是他出了五服的表哥,算不算亲戚?泥鳅当时就说:“当然算了。”
当然,小马不是水根老家的庄邻朋友,也不是他出了五服的表哥,只是他的同志。
法租界的巡捕房,不是特务机关。其内的巡捕,皆是人浮于事,自然不会千里迢迢的远赴水根的老家,去核实他说的真假。这一点,舅妈做了充分的考量。
“不错,是有一个这样的规定。”李小五拍了拍脑袋,有了印象。
“咋这么巧呢,你的表哥和朋友一远一近的,都叫马保国。”李小五已经动摇了压抑在心中的疑虑,摇头叹息道。
“汗,马保国这个名字也太普遍了,重名的人特别多。”水根不以为然地说道。
“嗯,你说的有点道理。”李小五点头应道。
水根见已经逐步取得李小五的信任,趁机打趣说:“李探长,你老家也是农村的吧?我保证村子里肯定也有一两个叫马保国的。”
“我老家是……”李小五说了半句话,便觉得这个话题索然无味,不想再说下去了。
原因在于,水根解释的情况,在农村确实普遍存在。他老家的确也是农村的,而且的确也有一个叫马保国的乡邻。
至此,李小五彻底打消了对小马及水根身份的怀疑。水根也获得了李小五的“谅解”。
……
梦云阁,包房内烟雾缭绕,生意兴隆。
街道的对面,几十米开外的民房二楼,胡道义站在窗户前,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梦云阁大门前的一举一动。
其身后站着五、六个便衣,以及一大群各家报社的新闻记者。
记者们胸前挂着相机,围拢在一起,勾头探脑地欢声笑语,趁这短暂的闲暇空隙,相互打探彼此的待遇。
胡队长提供的好烟好茶、瓜子点心,记者们肆意地享用着,地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他们都是蓄势待发,抢先获取梦云阁内即将发生的爆炸性新闻。
陆军戴着阔檐帽,一身西服领带装扮,正坐在梦云阁隔壁的露天茶水摊上,喝茶看报。还偶尔地抬头打量着进出梦云阁的客人。
望远镜里,胡道义发现了陆军的松懈,极为不满。他扭头对李成田说道:“你下去,提醒他打起精神来。”
李成田急忙跑下楼去,很快也在胡道义的视野中出现。过了马路,李成田低下头,不疾不徐地靠近陆军。陆军竟然没有觉察到组长已经到了身边。
李成田坐在陆军的身边,气的暗暗地踢了他一脚。
“组长,我……”陆军放下报纸,心惊胆战地望向李成田,欲低声解释着,却被李成田瞪眼打断。
“你小子给我用点心。队长在上面看着呢,要是把事情给搞砸了,有你好看的。”说话间,李成田朝对面的二楼努了努嘴。
陆军瞟了一眼二楼,急忙缩回了目光,开始认真观察着梦云阁门口的动静。
“我到对面的路口守着,李小五来了,我给你发信号,你就开始行动。”
“是。”
嘱托完任务,李成田匆匆地跨过马路,在对面的一个报亭边蹲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