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古是沪市本地人,他自然想借这个机会结识一下,游玩的时候,好有个向导和陪伴。
杨崇古很高兴地说道:“那是自然,等到了沪市之后,我一定做东,好好带你认识一下繁华的东方巴黎。”
伍德很是期待,两人自此约定。
查理希望杨崇古归国之后,能到其父亲经营的红酒公司帮忙打理。
毕竟杨崇古是沪市当地人,得天独厚,两人又是很要好的同学,有彼此相互照应的意思。
杨崇古没有当场回绝,只是渴望先在法租界里寻一个体面的公差。
有了一份公差的工作作为掩护,杨崇古开展地下工作就方便了许多。
杨崇古来到法国警察学校留学的目的,就是为此做准备的。
为此,他就有意识地结识了查理。
当杨崇古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查理的时候,没想到查理一口答应,工作的事情,包在他的身上。
在查理家里做客之后不久,查理就给远在沪市的老查理发了一份电报,请父亲帮忙照顾一下老同学。
老查理在法租界公董局里的关系很硬,就是一个电话的功夫,就为杨崇古物色好了法租界里的一份差事。
巡捕房里的探长或者法语翻译的职位,任由杨崇古挑选。
得到这个答复,杨崇古非常兴奋,偷偷地将此事向上级方汉洲做了秘密汇报。
方汉洲做了一番安全评估之后,自然是同意和认可的。
便通知杨崇古正式返回沪市,加强红党在沪市的地下情报搜集工作。
……
陈默群一行也来到了甬道里。
看见杨崇古和伍德兴奋地闲聊着,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像是刚刚认识的,两人应该是非常熟络。
这个情景给了陈默群一个机会。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自然和顺畅。
陈默群走向二人,在身边停了下来,微笑着注视着杨崇古。
“老弟,能否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陈默群从口袋中掏出雪茄盒,礼貌地说道。
“那是自然。”
“这位是我法国的朋友,伍德先生;这一位是我的老乡,陈默群先生。”
陈默群和伍德彼此握手问候。
“初次见面,来一根?”
陈默群从伍德的眼神中能够感受到一种贪婪,这个黑人很喜欢抽雪茄。
“深感荣幸!”
伍德接过了雪茄烟,陈默群打燃了打火机给其点上火。
杨崇古还是习惯抽自己的香烟,并自顾地用洋火给自己点燃。
“他还是不习惯这个。”
陈默群指向杨崇古,晃了晃手中的雪茄,诙谐地说道。
虽听不懂陈默群说什么,杨崇古尬笑着也没有翻译,但伍德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自然是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因陈默群突然参与进来,杨崇古和伍德没有彼此继续单独闲聊下去。
三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尴尬,没有共同话题的尴尬。
甬道的尽头出现了熟悉的面孔。
佐藤贤二偷偷地朝甬道里张望,脸上出现了一丝紧张和不安。
这个紧张虽察不可觉,但还是被陈默群给看了出来。
陈默群佯装不知,心里却是非常得意。
陈默群率先打破了尴尬,说道:“你我三人一见如故,不如到我的包厢里面喝酒聊天如何?”
杨崇古向伍德翻译了陈默群的美意。
有雪茄抽,还有红酒喝,伍德自是求之不得。
但现在是执勤时间,可不想因为享受而误了工作,失去了这份海员的差事。
在游轮上,海员们必须要工作到零点,这是规定。
只有到了零点之后,才是属于个人自由支配的时间。
到时候,别说有多少雪茄烟和红酒,统统拿出来享用,伍德自是不会推辞。
伍德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陈默群的邀请,根本不考虑杨崇古是否同意,保证下班之后,定会和杨崇古找陈默群抽烟、喝酒聊天。
不醉不归!
杨崇古无奈地翻译了伍德的意思。
零点之后,伍德和杨崇古来访,而且逗留到游轮到岗时间散去。
这个机会,正是陈默群求之不得的帮助!
此时,甬道的尽头,佐藤贤二和几个手下聚集在一起,并不能听清楚陈默群在和伍德闲聊什么。
但又不敢靠得近一点,生怕伍德的呵斥和打草惊蛇。
四人只好默默地评估着事情的走向,商讨着应对之策。
相聚的事情定下之后,伍德告别陈默群,继续朝甬道尽头走去。
佐藤贤二四人躲闪不及,还是被伍德瞅见了。
不过,伍德没有和陈默群继续待在一起,从而干扰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这倒让佐藤贤二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佐藤贤二给手下三人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行动计划照旧,无需改变。
伍德又见佐藤贤二四人磨磨唧唧的,立即大怒:“你们几个懒猪,又在偷懒,还不赶快去干活?”
佐藤贤二心里虽不高兴,但又不敢表现于脸上,只能是作出顺从的模样,疾步朝船尾走去。
伍德紧跟着走在后面,嘴巴上依旧骂骂咧咧个不停。
看到伍德的表现,陈默群心中突然有了几分胜算的把握。
得意间,陈默群不露声色地佯装邀请道:“老弟,要不我们先喝着红酒,解解困乏?”
“还是等伍德先生一起吧!”
此时已是晚上9点钟,杨崇古已然有了几丝困意,本能地打了几个哈欠,略显无奈地说道:“我先回客舱休息一下,过了零点我再和伍德一起过来叨扰。”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届时恭候二位的到来。”
杨崇古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了自己的客舱,心里却是暗暗后悔着没有及时拦住伍德的决定。
伍德的贪婪,无疑将自己的安危绑在了陈默群的身上,而且就在零点之后的三、四点钟时刻,日本人注定会在这个时刻痛下杀手的,即使有伍德在场,也不可能让日本人知难而退。
杨崇古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不知道该不该将心中的不安告诉伍德。
就算将自己的想法向伍德说明,自己有证据吗?
伍德会相信吗?
日本人和陈默群会承认吗?
杨崇古心里没底。
良久,杨崇古决定不再去想,届时只有见机行事。
与此同时,陈默群的包厢门紧紧关闭着,三人也没有睡意。
陈默群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床铺上,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风管通道口。
他的脑子里在评估着日本人此时的感想。
甬道尽头的日本人有没有听到他们的约定?
如果听到的话,他们会不会临时改变计划,而提前采取暗杀行动?
如果提前采取行动,零点之后,伍德进来发现包厢内出现异样,日本人同样会暴露和被动,精明的日本人,显然不敢疏忽这一点。
经过反复思考,陈默群摒弃了日本人会提前行动的判断。
那日本人又该会如何应对呢?
陈默群换位思考之后,依旧想不出日本人有什么更好的替代方案。
实际上,陈默群忽略了一个关键点,他总以为日本人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约定,这是他长期以来紧绷的神经,给他产生了错觉和压抑。
“站长,我刚才去通道尽头上厕所的时候,听到日本人聚集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什么。”
马武不安地向陈默群汇报道。
对了,在和伍德聊天的时候,自己就安排马武到甬道尽头,以上厕所之名打掩护,暗中观察日本人的动向。
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
看来,自己实在是过于紧张了。
陈默群猛然捶了一下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
“那你在尽头能听到我们在讲什么吗?”
陈默群急迫地想知道,约定有没有让日本人给偷听去。
“走廊里乱糟糟的,根本就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我只听见那个黑人在大笑什么,让人莫名其妙。”
马武疑惑地回答道。
“那就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
马武依旧没有搞清楚站长在思考着什么。
只能是讷讷地与李成田面面相觑。
“睡觉睡觉。”
陈默群看了看时间,安排道:“现在是9:30,你俩轮流值班休息,零点时刻叫醒我,准备接下来的好戏。”
说完,陈默群自顾地闭上了眼睛。
这下,他就真地可以安心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