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这样。。。。”妙善看着顾青烟单薄瘦弱的背影，她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她想做的事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况都一定会完成，所以即便再有不适，她还是选择继续过去。

妙善突然想起那晚在乱葬岗上遇到顾青烟的样子，她会不会一开始也被自己吓到了，然后是想要逃走的？再计划着第二天又再二进宫上山的吧？想到这妙善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到顾青烟看见满山尸骨落荒而逃的模样，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师兄，你笑什么？”灵玉一脸茫然的问道。

“哦，没什么？”妙善摆了摆手

顾青烟再次回到那个已经被自己开膛破肚的尸体前，在两三步外站定脚步，深吸一口气，走近后看到尸体的模样，强行压抑住喉头涌动的冲动，忍着心中的不适，拿起工具开始查看尸体内脏。还好这处地势宽敞四处通风，片刻的功夫，刚开始的那股浓烈腐臭气息是消散了许多。

终于，在天黑蒙蒙的时候，顾青烟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来，看着一直等候着的妙善和灵玉，又走了几步身子一软就蹲坐在了地上，妙善立马上前拉住顾青烟的身体。

“你还好吧？”妙善借着手中灯光看到顾青烟脸色不是很好。

“都处理好了，先把尸体安葬了吧，我没事儿。。。”顾青烟坐在地上对妙善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妙善说完便往尸体方向走去，灵玉捏着鼻子皱着眉头藏亦步亦趋的跟在妙善身后，他心里是打定主意只要是稍微一点苗头不对，他便立马就撤。

灵玉看着差不多快完全黑下来的天空，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他本就胆小若是不是师兄让他上来帮忙，他是一步也不愿意到这乱葬岗来的，想着顾青烟还把那尸体剖开了，灵玉想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尸体模样心里更是害怕不已，他紧张的拉着妙善衣角几乎是闭着眼睛往前走着，突然，前面人停了下来，他也一头撞在妙善身上，摸着被撞的生疼的脑袋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是立马又把眼睛闭上，只是想起刚才那一瞬间入眼的场景，让他很是疑惑，犹豫片刻后终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再次睁开眼，妙善已经走到尸体另一侧，灵玉小心的靠近却看见眼前的尸体，与他们刚送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想象中血肉肚肠裸露在外的恐怖模样，尸体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头发也被简单整理过一番，看起来规整许多，灵玉小心走到妙善面前，看见他正看着眼前的尸体发呆，似乎在思考什么。

“师兄，那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把这处理了吧？”灵玉出声赶紧催促着，他不想和尸体呆在一起，总觉得后背阴森森的，让人莫名发怵。

“嗯，好。。。”妙善看着灵玉胆怯的模样，点点头答应道。

两人小心翼翼的将尸体抬去提前挖好坑里埋了起来，之前的那些尸体也早已经被两人埋进土里，迅速处理好一切后，几人往山下走去。

今天顾青烟似乎是很是疲惫，一路没怎么说话，对尸体的情况也是只字未提，到山下后也不过在寺里坐了一会儿，休息片刻就离开了，看着顾青烟离开的背影，妙善沉默着。

今天经历的一切让灵玉还沉浸在震惊中，心中是对顾青由衷的佩服，顾青烟的行为在他看来都实在是太惊世骇俗，试问那个姑娘敢像她如此，别说是给尸体开膛破肚，一般人就是大白天的也不敢轻易上乱葬岗来，而她不仅出入于此还经常一待就到大半夜，还能让一向规行矩步的师兄，由着她做出这些违世绝俗的行为，实属人生罕见。

回家后，顾青烟一直想着今日解剖那具尸体的情况，那胃里是跟筛斗似的，其他内脏也像是被很多小虫啃噬一般千疮百孔，身上血管筋脉基本都变了颜色，难以想象这些人死前是有多痛苦，这些人死前吃下的东西药效很是迅猛，人身体根本不能承受，所以死亡的速度也出奇的快，只是她分明还在那尸体嘴里闻到了其他药物的味道。

从这天之后，顾青烟都会小心查看那些半夜悄悄被送到乱葬岗的尸体，不出意外的和她之前剖开的尸体情况差不多，只是慢慢的尸体内脏的情况，好像没有她之前看到的第一具那么严重了，她一连着剖开了十多具尸体后，心中也大概有了眉目，看着那些尸体是五味陈杂。顾青烟并没有发现尸体上逼迫吃药的痕迹，难道这些人是自愿服毒的？这怎么可能呢？

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乱葬岗上依旧不断频繁送过来尸体，时间间隔最短一日，都是大半夜悄声送过来的，这些尸体顾青烟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尸体中有时候还有好些长期在外流浪的乞丐，大多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普通人，他们身上被穿上不合身的衣服以此掩盖他们本来的身份，而顾青烟无一例外都在这些尸体身上，闻到了一样奇怪的熟悉味道。

顾青烟一直很沉默着，只是，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妙善也知道这些人死因定有蹊跷。后来，甚至于不用顾青烟检查一眼就能看出那些尸体不对劲，看他们衣着打扮很明显生前就是普通人，但是却被人这样偷偷一批批送上乱葬岗，就这样曝尸荒野，这不仅不符合常理也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后来，尸体已经多的几人处理不过来，那些他们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就被人半夜一把火烧了。不断升起的浓烟飘到乱葬岗山顶汇聚在一起越聚越多，灰蒙蒙的雾气沉沉的压在山峰上。

这日，顾青烟几人沉默着下了山，一路上妙善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连平日里小动作最多的灵玉最近也安分许多，乱葬岗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差不多送来百多具尸体，也没有听说最近有人失踪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却能如此悄无声息，只能说明这件事背后势力很大，顾青烟他们都知道肯定有什么大事在发生着，只是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那些尸体好好的安葬，不让他们暴尸荒野被野狗啃食，被一把烈火焚烧殆尽，正因为这样的无力感让几人心中是越来越压抑。

顾青烟跟着到了寺庙院内，在石桌旁坐着休息了片刻，很是熟练的将放在院里廊上的酒拿出来，一个人坐着自斟自酌，这是她放在这里的，也不知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有了这个习惯，剖尸后就要喝上几口，用浓烈的酒精去冲散，被腐臭麻木的五官。

妙善再回到院子时他换了一身僧袍，看样子他刚才该是去做法为刚才埋葬的亡魂超度了，他最近是日日日如此，下了山就去佛堂呆上好一段时间。

妙善着一如往常在院里石桌旁坐着的顾青烟，看着他走过来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顺手向他递了过来。

“呐。。。。”顾青烟

“嗯，等久了的吧，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妙善接过茶杯，脸上依旧愁云未散，想到现下时辰下意识对顾青烟问道。

“夜路太黑，害怕。。。。”顾青烟开口答道

“啊。。。”妙善顿了一下抬头诧异的看向顾青烟，好像不认识她一般。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从顾青烟口中听到，眼前这人可是敢在乱葬岗上拼人骨，验尸剖尸体的人，她会害怕走夜路？

“那我送你回去。。。”妙善看着顾青烟那双晶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竟也不像是在说假，突然发现她也是一个小姑娘，想到这些日乱葬岗的情况，她害怕也很正常，是下意识开口说道

“扑哧。。。逗你呢。。。我是谁啊，怎么可能会害怕。。。。”顾青烟看着妙善认真的模样开口说道，是笑的眉眼弯弯的。

“。。。。。。”妙善低头看着不明不暗的灯火在杯中摇曳着。

“。。。。”顾青烟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两人又再次沉默下去，妙善叹了一口气，一仰头是将刚才顾青烟给他的茶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怎么这么辣。这是什么啊？。。。。”妙善刚把手中那杯茶水喝下喉，便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是片刻便满脸通红，一手捏着自己脖子，皱着眉眼睛看着顾青烟。

“哈哈哈哈哈哈。。。。还能是什么？”顾青烟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你，你。。。。。”妙善气急用手指着顾青烟，眼里全是怒意，他喉咙处正传来火辣辣的感觉，还有嘴里那浓烈的酒味，强烈的刺激让他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看着顾青烟嬉笑妍妍的模样，妙善不敢相信的又拿起茶杯在鼻尖闻了闻，浓郁的酒香立刻在鼻尖漫开。

他刚才分明亲眼看见顾青烟从桌上茶壶里倒出来的茶水，妙善似想到什么赶紧将茶壶打开拿起来查看，茶壶里立即传来更浓郁的酒香，里面的茶水果真是全被她换成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