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江醉的心一紧。
他虚弱地靠在墙壁上看着小怪物,小怪物也站在门口安静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相撞,都将对方的样子给尽收在眼底。
静默的黑暗中,感官变得灵敏。
江醉闻到了小怪物身上的仿佛泥土一样的气味,想必小怪物也看到了他半死不活的样子。
啊,费劲半天,到头来还是被他看到了。
江醉舔了舔唇,那被咬出牙印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带着些苦恼的笑,但是心里却有些趣味的想。
一会儿小灰人会不会又要哭?
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容易的就把人给欺负哭了。
这可真是让人,心情好不爽呢。
就这么想着。
江醉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忽地笑了出来。
那被鲜血染红的薄唇慢慢张开。
他半靠在墙壁上,看着小怪物,对着他勾了勾手,眉眼尽显慵懒,嘴角带着纯真又危险的笑:
“过来。”
小怪物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在江醉的手有些酸涩,即将放下去的时候。
小怪物缓缓地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他身前。
在月光的照射下,小怪物垂着头,将手里擦的干干净净的打火机递向江醉。
看着眼前在月光的照射下,冷着银光的打火机,江醉睫毛抖了抖,那充满恶劣的心脏莫名的感觉有些涩。
但是他嘴角的笑容却更加深。
他没有接那枚打火机,而是伸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强硬的扣在了小怪物的脑后,将他压向自己。
轻飘飘的、带着些许喃喃鼻音的、仿佛是在向他撒娇的话,传到小怪物的耳朵里:
“好累,好疼。”
“想抽烟。”
“小怪物,我好疼啊。”
江醉手掐着小怪物的后颈,和他鼻尖蹭着鼻尖,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
江醉软乎乎的靠在小怪物冰凉的肩膀上,和他鼻尖相抵:“想抽烟。”
静默的环境悄无声息,没有回应,没有动作。
江醉眼睛轻闭,整个人缩在阴影里,无尽的黑暗和死寂笼罩着他。
他仿佛安静地死去。
“窣窣——”
衣服摩擦的声突然响起。
江醉嘴角勾起,他睁开眼,和面前妥协了的小家伙蹭了蹭鼻尖,嘴里轻声道:
“烟在左边口袋里,帮我拿,我手好酸。”
又是一阵衣服的摩擦声。
江醉看着被递到眼前的烟盒,眼睛似贪睡的猫儿一样眯起,口中再次慵懒又矜娇的使唤人:
“我手好脏,帮我从里面抽出一根。”
“窸窸——”
擦手和打开烟盒的声音缓缓的在空间里响起。
擦干了净一些血污的青灰色的指尖,动作有些僵硬和缓慢的拿着一根烟,慢慢的递向江醉的嘴边。
被血染红的薄唇轻启,将递来的烟含在了嘴里。
慵懒矜贵从江醉的眉目中流出。
他靠在墙壁上,侧头看着眼前的小怪物,口中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他似乎是在笑:
“会用打火机吗?”
对方没有回应。
江醉不恼,口中耐心的教导:
“把盖子打开,看见那个小齿轮了吗,手按上去,轻嚓一下,然后按住下面的黑色小按键。”
嚓,嚓——
打火机嚓动的声音响了两下,随后突然,一朵橙黄色的微弱火苗,从火机中迸发了出来。
火光摇曳,照亮了江醉浅色的眼眸,为他惊艳夺目的脸落出一片朦胧的阴影。
在火光温暖又微弱的映照中,江醉含着眼,垂着眼帘,靠近火光。
片刻。
白雾升腾。
江醉深深的吸了口气,吐出白雾的同时,他才觉得心脏过于难忍的疼痛缓过了劲来。
尼古丁燃烧的味道在空间弥漫,江醉身上难以忍耐不停叫嚣的疼痛,慢慢被安抚下来。
他轻吐出口白雾,看着眼前的小怪物,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啊,没忍住,我就抽一根。”
尼古丁的功效可以放松心情,缓痛止痛。
但其燃烧的味道却有些刺激。
有人对它这种刺激的味道欲罢不能,而有的人则对其嗤之以鼻。
江醉烟瘾不大,平时闻到烟味儿也会嫌弃的皱眉。
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
他太疼了。
他需要有东西帮助自己缓解疼痛,或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不是什么超人,他没有那种可以无视疼痛的能力。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能力。
但是在抽烟缓解疼痛的时候,江醉还记着小怪物讨厌烟味。
他眯着眼睛定了定,手撑着旁边的墙壁,另一只手轻轻的推开了小怪物,准备挪到窗户那边将烟味儿给散出去。
但是他刚将小怪物给挪开,脚还没迈出去呢,他就感觉自侧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自己重新拽回到了角落。
“唔……”
江醉本以为自己的后背会磕在僵硬的墙壁上,但是并没有,他的后背贴在了又冰又软的手臂上。
他被人轻轻的抱在了怀里,或者说。
他被人轻轻的禁锢在了怀里。
看着身边的软软的,仿佛自己只要一扒愣就能逃出去的‘牢笼’。
江醉扯了扯唇,眉尾轻扬。
好吧,不让走就不走吧,反正他也懒得挪地方。
这样想着,江醉再一次慵懒的靠在了墙角的角落里,手指中夹着烟,口中缓缓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烟头猩红一点,映在江醉的眼里。
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将自己‘禁锢’在这处的人,嗓音因为抽烟带着些许轻哑:
“不是不喜欢烟味儿吗?”
“怎么我去窗口透透烟,你还不许我走了?”
“不呛的慌?”
说着话,江醉的另一只手似乎是习惯性的、不知不觉间又摸到了眼前人的后脖颈上,轻轻的揉按着。
人的脖颈非常脆弱、而且还很敏感,不管是谁,对于一个人突然朝着自己脖颈摸来的手,都会有一定的抵触。
但是小怪物却一动不动,任着江醉揉捏着他软乎乎的脖颈,看上去就真的如江醉所说,是一个小雕像人一样。
但是小雕像人即使一动不动,但是那双青灰色的手还是紧紧的抓住了江醉解开的衬衣角,不让他走。
“生气了?”
江醉挑了挑眉,看着身前的像是在跟自己闹小脾气的小雕像人,一边伸手揉捏着他的脖颈,一边笑着说:
“你瞧瞧,你瞧瞧,这小嘴儿撅的都快到天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