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不等李忠把话说完，又是大骂：“你这杀千刀的贼子，现欠着店里的钱还不上，如何倒跟爷借钱！”

李忠大怒，之前喝酒时，一顿饭都赏他个几十文，当时这小二脸上笑的嘴都快裂了，一口一个大爷叫的不知有多甜，如今却成了这般嘴脸。

但无可奈何，还是要张嘴：“小二哥，且先听我道来，我借这二十个钱，下一碗荒面，买四个烧饼，吃了有力气去打卖拳，只要上街，总能对付个几吊钱来，那时不止还小二哥的钱，连房钱饭钱也一并结了，还请小二哥帮忙。”

如何这般低三下四？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凄惨辛酸，如何言说？

小二细细一想，眼看这李忠实在掏不出钱来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照李忠的话做说不定还有转机，便准备答应。但还是不放心，问道：“打卖拳果然能来钱？”

“打卖拳”是行话，就是街头卖艺，也叫“放荒档”。

李忠听到小二言语缓和了些，心下一喜，取出一物来，是个蓝布长口袋，口袋里装的是刀枪棍棒，长家伙，摩擦的铄亮，一点锈斑都没有，这就是李忠吃饭的家伙了。

小二见了，眼睛发亮：“你何不把这刀啊剑啊的卖了，不就有钱了？”

李忠只是摇头，这些东西都是习武之人用熟了的，哪里舍得卖？平日里都是当成心肝宝贝的。

李忠说道：“这都是我合手用的家伙，只要上街卖艺，多则十千八吊，少则有够三千五吊。”话中透露着自信，李忠作为老江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店小二吃惊了：“打卖拳能有这么多钱？”他干一个月活也不一定有这么多赏钱，便心里嘀咕了。

李忠怕他不信，故意夸口：“若是遇到爱看的，便是有个三十千五十吊也说不准呐！”

店小二一听这话，彻底动心了，当下便换了张脸，脸上竟然有了笑：“呀！爷有这么好的本事，怎么不早说，这几日在这里受穷，小的看了也怪不落忍的，这就去给爷准备饭食，好让爷早些出门。”说着退下去了。

李忠看这小二变脸功夫，只觉得一阵阵反胃，这人的脸上带上了面具，谁能看透心是什么颜色？

小二有句话倒是有道理，受穷，受穷！穷，就只能受着！

过不多时，小二端着饭食来了，果然是十二文一碗荒面，八文钱四个烧饼。

李忠看了小二一眼，没有说话，他在客栈里住了快一个月了，小二哪里不知道他有多大饭量，更何况病后多食，吃这些也只能充个饥。而小二指望着李忠挣钱回来还债，却不肯多加几个钱让李忠吃饱些。

如此小人，又何必多说些什么？

当下默默吃完，一擦嘴，拎着家伙就出了客栈，站在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