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英还是魏侯或者魏王的时候,这种情况也是发生过的。
在楚英还没登基的日子里,他说了这话出来,徐影就会很自觉地把活儿揽过去,最多再加上一句:“妾身可以做,但是如果做的哪里不合大王心意,大王可莫怪妾身哟?”
然后楚英多半会非常熟练地哄徐影:“阿影定的就是最好的,谁敢说不好孤直接砍了谁!”
这事儿他俩都干熟练了。
如今要是还按照过往的套路,不过是把“大王”改成“陛下”,再把“孤”改成“朕”而已,连词儿都可以不变的。
但是这次徐影却没有按照剧本走,只道:“定夺是可以定夺,但还有些为难之处。”
“怎么个为难法?”为了以后长久的提笼架鸟睡妃嫔,楚英可积极了,“梓潼但说无妨。”
“国之大事,自然是不能一言堂的。”徐影为难道,“倘在以前,陛下在外征战,内事决于妾身,有这种国之大事,妾身直接叫那些重要的臣子来商量一番便是,可如今……”
定夺任何事情,我都是需要知道重要的大臣都是什么观点的,但奏章都是润色过的材料,能表达的东西实在很有限,以对国家负责的态度论,最好还是能当面开个会。
可是如今,你难道还指望由我来出面去和你的臣子们撕逼吗?
那在撕这些国家大事之前,可能就先要吵个三五年的牝鸡到底应不应该司晨了呢。
楚英“啊?”了一声,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那……”楚英也知道徐影是不好出现在朝堂上的,想了想道,“朝堂上不是有个起居郎在记录朕与百官的言语么,让他拿了记录来,梓潼看那个来判断诸大臣的态度,可好?”
徐影好笑:“好是好。可起居郎属于史官,为了史官记事之公正,历代帝王向来是要避嫌不能过问史官都记录了什么的,陛下难道要留千古骂名?”
楚英就头疼了,想了想,道:“朝堂之上,朕的宝座之后有一屏风,不如朕在屏风后设一座,梓潼来和朕一起上朝吧!”
“然后六宫妃嫔也来宣室殿给妾身请安吗?”徐影更好笑了。
楚英无奈了:“……这也不行的话,梓潼可有法子?”
当然有。
徐影笑道:“陛下怎么钻牛角尖了,起居郎记起居郎的,咱们另设一官来记朝堂上大臣们都是什么观点,以备陛下朝后查阅便是,这不算史官,他的记录陛下自然可以随便看啊。”
……好主意!
“但他们若是问起朕的意见。”摆烂嘛,只要尝到了一点甜头,楚英就恨不得下半辈子连脑子都不要动,“朕如何说?”
徐影笑得温柔:“妾身自然会拟了妾身的意见也呈给陛下,照本宣科便是。”
楚英放心了,甚至都能开始假惺惺了:“这样,梓潼岂不是太过辛苦?”
“妾身喜欢这样的辛苦。”徐影含笑看着楚英,开口。
这句话说得,峥嵘毕现,野心勃勃。
但凡是个清楚国家的最高权力到底是什么,大臣们每天你争来我吵去的话题都意味着什么的皇帝,徐影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被废黜了。
不过楚英嘛,不存在的。
他固然也会担心自己政权的稳定性,但他也有那个自信,徐影等闲翻不了天——他和徐影讨论方案直到现在,徐影都没有半点“陛下你要是和他们谈不拢(或者干脆点就是听不懂他们打太极),让我来和他们谈”的意思。
换句话说,楚英始终是站在台前的,而徐影的定位绝不是什么二老板,而是一个帮助主公出主意的谋士——虽然这个主意已经出到了能帮楚英批奏章的地步,但这仍然是谋士。
谋士能反了天去么?
一狱吏足可杀之啊!
何况,天下都是楚英打下来的,楚英手里有兵,徐影不过一女流,今日有用,便可委以国事,他日徐影生了异心,楚英亦可杀之,哪有士大夫们一天到晚放不下心的女主祸国什么女强男弱,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