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小心翼翼,互相照应,在榆树林中细细搜寻。
“看,好像是安果!”含碧指着远处飘飘忽忽的身影道。
元綦一跃而起,含碧紧随其后。
刹时,便闻:“幽怖鬼,你别过来!别过来!”
安果娇小的身子被幽怖鬼飞身扑倒,枯骨勒住她的脖颈拖行着。
“姐姐!救我,救救我!”挣扎得浑身是土的安果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幽怖鬼见元綦,拎起安果,施展身法,飞步疾行。
元綦紧追不舍,一脚踏入,却见地面尘土飞扬,七彩流光乍现,一只只幻彩蝴蝶自地面徐徐而出,在光圈中翩飞舞动,一缕缕光带伴着点点光亮翻腾升起。
含碧见状,亦欲飞身入阵,不料幽怖鬼暗处偷袭,一记重拳将她打入了安果的怀中。
待她转过身,哪儿有什么安果的影子,婳姬端立在前。
“你怎么在这儿?安果呢?”含碧惊异。
“安果?我便是安果啊!”婳姬一转身,安果再现,“怎么样,像吗?”
婳姬再一转身,又道:“我还可以是你的模样,想瞧瞧吗?”
含碧看着眼前这个变化多端的老妖精,心似擂鼓,口中不由道:“像,简直一模一样!”
“小妖精,别怕!跟我来!”婳姬道。
“去哪儿?”含碧问。
“见见我的孩子!”婳姬话语间难得有了分情绪。
“可,元綦,元綦还困在阵中,你能不能…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含碧不走,急急道。
“他不能放,放了定会坏我好事。”婳姬往身后扫了一眼。
幽怖鬼拎起含碧,拖着就走。
“不!不放了他,就是死,我也不会帮你!”含碧咬牙道。
“呵,小妖精为了个男人不值得啊。唉,没吃过亏,受过罪,总还是会为了个情字掏心挖肺,可惜啊,方才那些前车之鉴,居然没教会你,这世间的男人心里根本就不存着什么情!只有无尽无休的算计,利益。你傻你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反正我的孩子你必须救!”婳姬道。
“我不救!”含碧犟道。
“由不得你啊!”幽怖鬼暗道,“谁都跑不了。”
眼前的榆树林在婳姬的行进中一点点地散开,让出条路来。
婳姬急急前行。
幽怖鬼对含碧又推又拖,不紧不慢地跟在婳姬后头。
“小妖精,别不知天高地厚,和主人较劲,吃亏的一定是你!”他毛茸茸的枯指陷在含碧的肩胛骨。
含碧吃痛皱眉,试探道:“她不过是个蝴蝶妖,有什么可怕的!”
“哈哈哈,蝴蝶妖?蝴蝶妖!老子会臣服于一只蝶妖?小妖精你…唉…涉世未深,她啊,是上古传说里的‘百幻蝶’!”幽怖鬼轻声道,“百幻蝶除了幻形,还有个至上术法…能吸取万物元灵化为己用!”
“说完了吗?”那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
“欸,主人,主人,我只是在宣扬您的神威…让她早点降服于…”幽怖鬼忙道。
“闭上嘴!”婳姬道,“吵着我的小宝了!”
一颗晶莹透亮内里流淌着七色异彩的珠子在老榆树的树洞中静静地闪着光芒。
“小宝,娘亲回来了!你出来让娘亲抱抱好吗?”婳姬柔柔的呢喃着摊开了双手。
七色异彩的珠子似听懂了,缓缓从树洞飞出,落在了她的掌心。
“哎呀,小宝好乖,好听话!”婳姬抚摸着珠子,“小宝,你知道吗,你很快就能从珠子里出来了!你看,娘亲竟遇上了夜花藤族拥有九紫离火命的小妖精!快看!”
“它是你的孩子?”含碧望着三言两语间竟哭成泪人的婳姬道。
“我可怜的孩子,就因为是颗怀光胎珠,竟被她狠心的父亲炼制成了一件法器!祝衍,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下得了如此毒手?你就该被千刀万剐,抽筋剥骨!我要你生生世世永无解脱,困在自己满是罪业的牢笼里!哈哈哈哈哈……”婳姬近乎疯狂地咒骂啼泣着,“小宝,算算时日,你这个父亲能为你做的事,应该做完了!也该在今日和他做个了结啊!”
她托起珠子,旁若无人地走向另一棵树,一只蝴蝶自她指尖飞出,绕着树飞了一圈,树干变得通透,里头一个英气凌人清隽俊秀的男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婳姬,你来了。”他的眼中竟没有哀怨、愁苦,全然一副千尘不染的神仙模样。
“呵,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又怎样?逃得过因果轮回报应延济?”婳姬问。
“是,错就是错,劫数难逃。婳姬,你动手吧!”祝衍斩钉截铁道。
婳姬深深望了他一眼,将怀光胎珠升至半空,以异彩奇光护佑。
她的后背恍然间似燃起一片火光,腾焰飞芒,叠翠万丈。火光中舒展着一对七彩流金,如幻似梦的羽翅,翩然振翅间,翅端化出一股金光似涓涓细流,缓入祝衍之躯。
起先,只是点点光亮从祝衍体内释放,稀稀疏疏地散落在空中。
之后,细流中幻生万千蝴蝶拥聚,追叠,蝶影首尾相连,绕作一轮红日,投印在他的胸前,那光芒如火熔金,他的身体被侵蚀灼化,一点点地碎裂、崩塌。
好一会儿,有光芒似瀑布般倾泻而出,如繁星陨落前一般的骤亮,照得人睁不开眼。
婳姬仰望半空,徐徐伸展着卷曲的触角,那些光如月华浸润的溪流潺潺汇入她的躯体。
另一边,光圈中的七彩流光指引着一只只拥有奇光异色的幻蝶前赴后继地扑向元綦。
元綦手持七星剑,道一句:“七星移度,飞步天纲!”
剑起,幻出七柄剑身列阵而出,才击退一波来袭,下一波又卷土从来。
见此,元綦正沉思默想,忽有一对蝴蝶在他身侧飘忽往来,若即若离。
一只色如天水碧,一只则似妃子红。
刹那,它们突破剑阵,双双悬停,一左一右落在了元綦的肩上。
一条法线随着它们的舞动在空中相遇,一对触角碰触连接,再分离便火花四溅。
元綦只觉心田有一股真气自然而然地向外涌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