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离不开我们。”老爹林齐说,“你找小伙伴陪你。”
“找什么小伙伴,老大不小赶紧找对象结婚!”老妈蒋晴只在意这件事,“朵朵,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干什么事,你看爷爷奶奶晚婚晚育,好不容易你长大了他们却走了,这是多大的遗憾。”
这话老爹肯定不爱听,但也不敢说什么。在林家,蒋晴总是最大的。
林朵朵没人陪,就和闺蜜花钊合计着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那就是出租一间卧室,找个靠谱的人陪林朵朵住。
谁也没想到,招租信息丢出去两周,结果并不让人满意。问的人不少,信的人不多。原本有个同龄女孩答应了签合同,谁能想到林朵朵的美梦还没做起来,那女孩就因为要出差去外地工作而放弃了签约。后又来了个男生,因为被禁止吸烟和要求颜值而大骂林朵朵不讲人道。总之,走到看房这步的人共四个,个个都因为她和花钊合计出来的那张“变态条款”而退却。唯独这个叫李宥昕的,估计他是真穷,居然签了!
今儿是李宥昕搬新家的日子,作为房东,林朵朵挺高兴,但作为女生,她觉得自己和一个异性租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实在有点……危险。
推开门,李宥昕和行李箱站在晨光中。
林朵朵越过李宥昕看了看他身后——路上空荡荡的,没有车。然后她垂眼盯着那个并不算大的行李箱问:“只有一个箱子?”
“嗯。”李宥昕笑了笑,“三套衣服,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工作要用的东西都在单位。”
“哦。”林朵朵点点头,“打算以后慢慢运过来?”
李宥昕面露难色:“应该不会,我东西很少。”
林朵朵不解:“你……就穿三套衣服?”她满脑子在想三套衣服来来回回穿、来来回回洗,得旧成什么样。
被李宥昕看在眼里,跟前这姑娘仿佛觉得三套衣服是一天的量。
李宥昕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也不想解释,于是拍了拍行李箱的拉杆,问:“可以进去吗?”
林朵朵犹豫了,她盯着他,满眼防备,仿佛要把他看穿。
这样的眼神让李宥昕觉得格外不舒服:“我签了合同付了租金,你不会不让我进去吧……”
“你东西太少了,很奇怪。”林朵朵顺手从一旁角落摸出一根桃木棍举在面前防身:“说!你……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林朵朵不信这人只有三套衣服。虽说男生大都不讲究穿,但只有三套实在太夸张。正常上班族,起码每天都穿不一样的衣服,五六套总得有吧。再说,还有鞋呢?内衣呢?袜子呢?充电器、移动电源、毛巾、拖鞋……光这些基本就把那箱子装满了,他不可能没有其他物品!别是个伪装成租户入室抢劫的!
李宥昕多少有点无语,他要不是看租金低才不受这份怀疑。但人家是独居女性,有点防范意识没什么不好。抱着理解的态度他把箱子拎到林朵朵面前:“密码103,打开看。”说完又把肩上背包摘下来,“别翻乱了。”
林朵朵摇头:“你自己打开,我看一眼就放你进去。”
李宥昕的耐心用光,一把抓过林朵朵手里的桃木棍,瞪着他那双凌厉的眼,绰起背包拉着行李径直进了门。
“哎!?”林朵朵只看见这人把棍子放回了原处,然后大步流星进了一层次卧,她忙跟着跑过去:“你进去可以,没事不许出来!”
“要是怕死就别找陌生人同住!”李宥昕甩上门,闭上眼咽下一口恶气:这房主有被害妄想症,等租期一到,他断不续租!
收回思绪,李宥昕看着眼前的林朵朵。她总是这样,一言不合便拒人于千里;困难来临恨不得转身就跑。还有,在她林朵朵眼里,他李宥昕好像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好。我搬走。”李宥昕端着盛米饭的碗,递到林朵朵面前,“先吃饭。”
林朵朵看着那碗饭一时语塞。这人让搬就搬,竟没半点留恋,不怪人说“戏子无情”!
林朵朵也好奇,过去,李宥昕顶厚颜无耻,涨租金不给钱,说用劳力抵。今天这么痛快就答应搬走,难不成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她想起两年前。那天早晨,李宥昕关门后,林朵朵坐立难安。她很后悔,于是打电话给花钊:“喂,花花,这个人好像有点可疑。”
“可疑?”花钊这会儿正在杭州采访非遗传承人,她顾不上这边,“别怕朵朵,你就在客厅待着,出事方便跑。”
“我觉得我在二楼更安全。”林朵朵蜷缩在沙发上,“他把自己关在屋里快一个小时,到现在还没出来。我是不是应该报警……”
“人家不收拾东西啊!”花钊叹了口气,“我就说让你养条狗,关键时候还能护着你。”
“可我没时间遛啊……”林朵朵无精打采,“你什么时候回来?”
“采访结束就回来,别怕,实在不行你叫隔壁英杰过来。”她说话间瞧见同行奔向门口,忙道,“先不说了,于先生回来了,回见。”忙音无情,宣告通话结束。后面的一切,只能林朵朵自己面对。
家里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根桃木棍,她到门口再次拿了棍子抱在怀里,然后走向李宥昕的房间——缓缓靠近——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
“吃饭,别发呆。”李宥昕的提醒把林朵朵拉回现实。
林朵朵回过神,闷头扒拉两口米饭,然后放下碗筷道:“我吃好了。”她擦了擦嘴,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李宥昕送到嘴边的菜终于还是没入口。他被迫放下餐具,抬起眼来:“你想让我什么时候走?”
“尽快。”林朵朵眼皮不抬一下,甩下两个毫无感情的字,起身走出餐厅。
李宥昕终是拿她没办法,除了逃跑一流,林朵朵怕是再没什么事能这么爽利。
“诶。”他叫住她,忽然略带玩笑地问:“没有我,你睡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