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会不会……”潮娘斟酌道:“小殿下对鱼羹和糕中的什么食材不耐,所以才这般反应。”
“婠漓”从未听说过如此说法,但既非中毒,寄希望于解药救人这一线索便断了,眼下只能司马当做活马医,权且听一听这小水族的话。
“对食材不耐?什么意思?”
“便是有些人生来便不适宜服用某些食物,可能是食材本身,可能是佐味之料,轻者可能会全身皮疹,重者则可能会直接陷入昏迷!”
“婠漓”一听对症,当即道:“继续说!”还将手中的利刃放了下来。
潮娘以为自己已经脱险了,兴奋道:“若是当真对某样食材或佐料反应这般激烈,定要忌服,否则后果堪忧!”
“婠漓”点点头:“你既然专司这灶间,可知小殿下以往对何物不耐?”
潮娘羞愧道:“奴婢虽是在这灶间听差,却从未经手过小殿下的饮食。殿下自幼体弱多病,一向是璞夫人为他操劳,我……”
她的话音蓦地止住,伴随着猛地放大的眼睛,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那里,原以为已经无害的利刃穿透了脏腑,鲜血带着她的生命力迅速流失。
“婠漓”背对着她,喃喃道:“既然你并不知详情,这膳食又是出自你之手,间接来说,便是你下了毒,你便要为此付出代价。”
她猛地将匕首拔了出来:“所以你要死,对吧?”
潮娘软软的身体倒地,双目圆睁,诉说着不甘与愤恨。
“婠漓”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不必以这样的眼神看我,我见过许多无辜者,比你更加惨烈的死亡。”
伴随着最后一丝生机断绝,元神飘散,地上那个枉死的厨娘化出了八爪原身,“婠漓”以指尖向她身上弹出一团泛着蓝光的火焰,任凭其将尸身烧灼成了灰烬。
“婠漓”头也不回地离开,单手旋掌一握,蓝色的离火尽数灭于手中。
——这是毕止的本命法术,是他窃取冥海海眼之力,走上歧途之前的正统神族术法。在他陨落之前,“婠漓”曾偷学了而来。
水火相克,毕止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她不是不知道。但为了力量和复仇,如今,她倒是走上了一条与他相似的不归之路。
她匆匆赶回寝殿时,井焕的状况还未缓解,数名医师或是围在他的床前,或是聚集在一处窃窃私语,皆一筹莫展。
“井旷”早发现她不见了,如今见她回来,积攒的情绪终于有了突破口。他不顾身份,当众指责:“阿霂这般情形,你又去哪儿了!”
“婠漓”并不理会他,径直对医师道:“小殿下大概是食用了不耐之物,尔等速速查验。”说着她挥了挥手,身后侍女呈上了井焕先前所食过的肴鱼羹与酸藻糕。
医师们不敢擅动,皆看向“井旷” ,见他颔首,这才行礼退下,向着那两盘膳食呼啦啦围了过去。
“婠漓”走到床边,俯身握住了井焕的手,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渡给了他。
方才她用过有翼族的离火之术,灵力斑杂,她小心翼翼地过滤出纯正的水族之力,以期令孩子好受一些。
此法虽然有效,却对自身耗损极大,“婠漓”的额上很快便沁出了冷汗,但她一直不曾松手。
“井旷”在一旁看着,眼神复杂。
殿外,闻讯而来的君太后在璞夫人的搀扶之下急匆匆步入殿内,“井旷”转身迎了上去,宽解再三,总算是安抚住了心急如焚的“老祖母”。
君太后并不知井焕的身世,在她心中,井焕就是她的嫡亲孙辈,是冥海的未来。她曾悉心教养他二十余年,感情深厚,却从不试图霸占亲子之情。“婠漓”归来不过区区几日,也是在她的授意之下,井焕才得以回到母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