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头到尾，萧子毅的处事方式都可以算得上嘲讽或者说轻蔑，但因为对方顶着一张冷漠的脸，语气又过于诚恳，顾岚之竟是说不出有什么不妥。

大概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吧。顾岚之想着。

“你可还有兄弟姐妹？”顾岚之没话找话。

萧子毅摇摇头。萧家本家的小辈，就他一个，据说自家老娘因为生了他，打死都不打算再生第二个。家里又没有别的姨娘，自然就他一个了。

他并未和顾岚之解释，他觉得没有必要。

“那既然你不想来，又为何还是来了呢？”

萧子毅难得皱起眉头，用一种近乎无奈的口吻，说出今日里第一句带情绪的话：“你太弱了，爹爹怕你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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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岚之这里并没有因为多了个萧子毅就变热闹，反而让人有种更加冷清悲凉的错觉。

萧子毅平日里并不会陪着顾岚之一起读书，在先生教导的时候，他也只是远远蹲着，捧着兵书翻看。顾岚之都怀疑他真的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他以为，兴许萧子毅就会像个暗卫那样，像个不存在的人。直到他去找彭赫风，亲眼见到了萧子毅眼中的火热，才知，他并不是一贯冷漠，只是对他，对他周围的事，不感兴趣罢了。

彭赫风似乎也认得萧子毅，两人很是熟络的交谈起武学相关的事。彭赫风又怕怠慢了顾岚之，便把两个孩子一起教了，顾岚之倒没什么意见，也借此机会可以和萧子毅多一些交流。

毕竟和一个全然不愿意和你对话的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太窒息了。

萧子毅是个武学奇才，天赋异常高，彭赫风每每也会露出惊喜的神色，对萧子毅的教导自然也上心几分。顾岚之谦逊，并不会因为自己贵为皇子就能不屑请教别人。而萧子毅不知是碍于顾岚之的身份，还是打心底里愿意指导，对顾岚之的请教从未回避过。

二人因此熟络了许多，但萧子毅的话依旧很少，只有在正事上才会多说几句。

萧子毅对顾岚之的第一印象并不是太好，因为自己做伴读这件事并不是父亲授意的，而是沈思忧的意思。他父亲萧槿安对这个决定也颇为不满，但三殿下又是锦月的孩子，这种被人算计又必须照办的感觉很不好，可又不能为了耍脾气不办这件事，最后只能不情不愿的把儿子送到宫里。

萧槿安并未与萧子毅讲太多，念他是个孩子，又不想让他冲撞顾岚之。可突然停止的授课，让萧子毅自然而然对伴读这件事产生了抵触的心理，即便知道整件事和顾岚本人并无瓜葛，可也多少会有点迁怒。

但顾岚之的态度一直都是温和的，和他的母妃一样。这让萧子毅有些羞愧，所以他对顾岚之提出的要求，也都尽量满足，加之有彭赫风的继续指导，他便也踏踏实实的想要做好“伴读”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毕竟小孩子能有多少欲望需要满足呢？

又过了几日，顾岚之难得要单独出门，萧子毅本想跟着，却被顾岚之拒绝了：“我不出宫，且马上回来，你不用担心。”

萧子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可顾岚之已经发话，他也不能抗命，只能自己在寝殿等着。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没有顾岚之的大殿，会如此清冷。

顾岚之并未限制过萧子毅的行动，在他的宫里，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去，书房亦是。只是顾岚之在书房的时候不是做功课便是读书，萧子毅不想打扰，所以从未真正意义上在书房逗留过。此次闲来无事，便想着来书房逛逛，看看有没有关于兵法的藏书，借来阅览一番。

桌案后面有一个不太起眼的架子，上面搁置着两把木剑，一把萧子毅经常见，是一个做工古朴的桃木剑，去找彭赫风授课时，顾岚之会带着。

另一把，雕花繁复，却透着一股凌冽的寒意，仅仅是把木剑，却让萧子毅看的移不开眼。

他小心的用手指摸过剑身，眼中难得露出一抹难以自抑的情绪。

剑刃与剑柄交界处，刻了两个字。萧子毅小声念了出来：“白泽……”

真是把好俊的剑！萧子毅内心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