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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残渣

“我,我在这!求求您,别扔下我们!”

劳伦斯看不见,但他知道有许多双眼睛都在黑暗的洞穴中闪烁着,他们挤成一团,或者在绞架上,或者在满是血污的洞窟中。他们在大声求救,那是另一种恐惧降临在了他们身上。不知为何,即使在这比虚空还要空旷的、令人窒息的虚无中,他也能听见他们的心跳,感受他们的希望。对此,他驻足良久,直到所有声音都被寒冷与黑暗的死寂消磨殆尽,他才再次回身,道出了最后的命令。

“所有人,你们要忏悔,要臣服,忘记所有荣誉和誓言,忘记过去的一切。活下去,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待我亲手斩杀那个暴君,他们会为了彰显新王的仁慈而宽恕你们,到时只要忏悔,只要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兄弟们,我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我爱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活下去,去替我见证阴霾散去,去替我拥抱爱人,去替我看看故乡,去替我…向你们的子孙讲述我们曾奋起抵抗。我们曾在这里,我们曾站在一个时代的巅峰,曾站在化为灰烬的王座上,并肩作战,劈荆斩棘,一往无前。保重,兄弟们,永别了,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凡人的本质无可逃避,他们的牙齿在打颤,本应是咆哮的声音到最后只剩一声绝望的悲鸣。他知道这种恐怖,就像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在它的压迫下前行。但后来他被俘虏了才意识到,没有了荣耀和希望的支柱作为依靠,这种恐怖有多么沉重。

“我*你*!”唐纳德的怒骂无比高亢,简直像是在燃烧生命,“你这懦夫,骗子,给我回来!”

而这就是现在正毁灭他的东西。因为在寒冷和黑暗的折磨之下,在对燃烧的身体的痛楚之下,还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欲望也被剥夺了。

他不值得任何人向他效忠。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诗人,但他知道:兰斯人的优势一直是他们信任彼此的力量。不管是通过国王的权杖,还是通过军团万人如一死守同袍后背的坚盾,都是他们对抗无数强敌的唯一优势。他们不像教廷的战士那样拥有坚定的信仰,可以在必败无疑的情况下死斗到最后一刻,但他们的互相认同与信任是坚不可摧的闳宇崇楼,甚至强大到足以在王国覆灭后幸存下来。这种意志,以及它所要求的忠诚,是一柄剑,一种灵魂意义上的承诺:即便他们再也无法胜利,再也无法让王国重生,他们也至少能保持原来高贵灵魂的一部分光荣死去,正是这点让他们可以忍受现在的处境。只有被人效忠之人才能理解背弃诺言的感受,对曾发誓效忠他的人来说,这不是宽恕或仁慈,而是一种近乎羞辱的背叛。他们根植于对忠诚和正义荣耀的热情,而劳伦斯的背叛甚至比杀了他们还要无耻。

没有时间悲伤,也没有时间绝望。身为领主,身为最后一位银翼骑士,他必须带着这份责任去战斗,带着不惜一切保护身后之人的决心去战斗。

无视了渐渐衰弱的哀求与咒骂,劳伦斯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不堪重负的身体。在又一轮遭遇战后,浑身是伤的他倒在腥臭血浆搅成的泥泞中,在他面前是数之不尽的敌人,而在那群敌人背后的走廊尽头,她正傲慢地端坐在牢房里,冷酷无情地审视着他的命运。

-知道吗,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摧毁人们深信不疑的东西,比如奥菲莉亚嘴里的正义,只要轻轻一推,就会华丽的倒塌。所以,你在乎的人和事,你的目标,说简单点就是你的信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好好想想吧,你梦见的地方和你醒来的地方,究竟哪个是真实的?绝对真实的东西,只有你的思考和怀疑本身。

劳伦斯并不理会脑海中的声音,他沉默地将一把折断的长剑从泥泞中捡起,只是这样简单又迟缓的动作便是瞬间让所有卫兵胆战心惊,连连后退。

-你总假设神与人的逻辑是一致的,但这正是我们的不同。我迷恋的正是人性的混乱:你以为我只是在让你选择真实或虚像?那不过是在选择两个不同风格的游戏,真正可怕和讽刺的是,我们此时此刻都明白,你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是诸神早已写好的剧本,然而我还在浪费时间好心告诉你它不能被改写。你从没想过一种可能吗?你所谓的胜利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失败,你选择燃烧灵魂反抗到底,而在追寻复仇的过程中,你就已经成了复仇理念的奴隶。我策划阴谋,编织陷阱,用预言、诽谤和梦呓让兄弟阋墙,使恋人反目。而你,年轻的、可怜的外来者,我会好好见证你的最后一次谢幕。

“嗯,照你所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他用剑撑地,慢慢站起身来。

-我可没这么说,那太消极了。我只接受混乱,作为分辨“真实”与“虚像”区别的又一个特殊案例。徒劳,那只是我能赋予的,人类精神所能理解的解释罢了,就像正义和邪恶一样。人类总会把和自己对立的一面看作是负面的,邪恶的,虚假的,不被认同的。这种标准难道不是一种先入为主的自大吗?

“好,我告诉你,我蛊惑人心,我杀人如麻,我破坏秩序,但我有在乎的人,我会尽可能对他们好一些,这些事和身在其中的感受,就是我所理解的正义。至于你所说的真实到底是不是有意义,我不关心。”

都是无用的蛊惑之言。他已经走了太久,快没时间了。焦黑的四肢被无声燃烧的火焰推动,从他的背上迸发出无比炙热的力量。俯身、双腿猛地发力——一跃而起,双臂张开,从他那毫无知觉的猎物头顶掠过,落在一颗被踏碎的心脏上。他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屠宰的喜悦中,像野兽般四肢着地,仰头再一次嚎叫起来,就像一只被猎人和寒冷雪夜包围的老迈巨兽。

曾闻彼之传说,冲锋陷阵,救其故国。

曾闻彼之传说,行于四海,摧其所及。

虽然我们的力量已不如当初,已远非昔日移天动地的雄姿…

但我们的意志坚强如故,坚持着,奋斗、探索、寻求,而不屈服。

地牢里回响着暴风雪来临之际的声音。

-哦,能杀死英雄的,除了背叛,就只有宿命。我以前是不是对你说过?

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过了一会,走廊上除了劳伦斯再没有任何活人——这一点他是肯定的。他耐心地处决了每个人,以确保自己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任何打扰。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已经是站都站不稳了,所剩无几的力量都在这场屠戮中消耗殆尽,现在即使是一位瘦弱的民兵恐怕都能将他击倒。将一柄矛头的碎刃残片从肩头拔出,握在手上,精神恍惚的神选者推开了最深处牢房的大门,他痛苦地呼出能点燃空气的炙烈鼻息,面向那个罪恶滔天,丧心病狂的仇敌。

此世间之首恶,发动圣战的罪魁祸首,死有余辜的贪婪*妇!

“劳伦斯,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只有你,才能拯救我们;只有你,才能毁灭强敌,也只有你,才能创造奇迹。”

劳伦斯曾无数次幻想过再次面对她的景象,但唯独没料到她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手中捏着一把短剑,像个不知所措的村姑一样挟持着他的女儿。

她甚至背对着自己。

“现在,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折磨也好,羞辱也罢,这对一个将死之人都毫无意义。他不该恨吗?他仇视这个世界,恨世间所有神职人员,恨他们助纣为虐,恨他们为虎作伥,但同时他又深深地爱着这个世界,爱着世间一切美好。

他恨的人太多,爱的人太多,可真正完成使命的时候,在用碎刃刺入仇敌心口的瞬间,他竟然恨不起来了,似乎…

也就那么回事。

摸着染血的利刃,回忆着他们往昔的罪行,他感觉,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也许不是不恨,而是心死了吧。

说实话,他还真想看看她那苍白而又慌张的神情,看看一位半神,唯一一位在世的圣徒,是如何在死神面前摇尾乞怜的…但是,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一具干瘪的尸躯——曾经是人类,早已泯灭人性,被洗脑后灌满神意和恐惧的柔软烂肉——他用严重损毁的骨头戳穿她的身体,每一次穿刺,都带来她内脏痉挛地颤动。她想说话,但嘴唇和喉咙里灌满的血浆只允许她发出湿哒哒的咕哝声。

要来不及了。他的指骨早已不翼而飞,就连断裂的大臂也被愈发凶猛的烈焰吞噬。即使现在一无所有,他依然能撕咬,她没有夺去他的牙齿,起码不是所有牙齿。一定要确保她死透。劳伦斯扑在她身上,齿间几乎没有咀嚼那鲜嫩的生肉,而是更倾向于将冷冰冰的大块直接吞下。他完全不关心味道——咸肉只是咸肉——但滚落在胃袋里的每块肉都会在他的血管里激起一道瞬间的不适感。吞食仇敌的血肉就是吞噬她的力量,将死者的精华融入己身。他记起自己每一次战斗的过程,回想起每一把挥舞过的武器的重量,感受到一口口吃掉敌人时屠夫般的快乐,这让他无比餍足。他尝到死去兄弟的生命,吞咽她痴心妄想的霸主美梦,这是一种多么甜蜜新奇的感受!只差一点,吞下她的心脏,她就再也不能…

-你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从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眸倒影中,他瞥见了自己,撕裂的嘴唇和滴血的牙齿将他的脸定格成一只无名的野兽。他戴着一副恶魔的面具,被缝合的眼皮空隙处露出非人的凶光。

“告诉我。”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劳伦斯正在迅速消散的神志瞬间清醒。那微笑咧成了大笑,一个轻蔑的嘲笑。

“面对背叛,你会心碎吗?”她那故作哀叹的口吻中隐含着强烈好奇。“告诉我,神选者,这就是你最想做的事吗?”

现在他能闻到嘴里的血腥味了,比通红炭块的温度更高。他终于睁开眼看到,在他身下尚未完成的残酷艺术品上,猩红颜料从累累白骨上滴落。

“你知道答案,只是不敢回答,神选者…不,劳伦斯。就在刚才,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妻子,当着你女儿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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