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卡琳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听起来充满恶趣味,“那小子刚二十岁,以兰斯的标准,他正值少年,以我的标准,他还很年轻。他是我的部下,也是奥兰多公爵…挚友的子孙。他是个富有感情和同情心的小家伙,而且有潜力成为更好的人。所以我尽量不会让他过早地接触到这个世界的阴暗面,变得冷酷而狠心,甚至是残忍…我会保护他,直到他能毫不畏惧地面对任何不幸。在此之前,任何负面的…”
菲丽丝突然呻吟了一声,将身体蜷缩起来。她刚才想趁卡琳不注意时挟持劳伦斯,但失败了。那一阵火辣辣的、令人窒息的剧痛让她放弃了逃走的计划。那一瞬间,生物对疼痛的本能表现让她那份对自由抱有的愚蠢幻想烟消云散。
“省省吧,傲慢的抵抗只会让你感到痛苦。相信我,乖乖躺在那聊天,是相对安全的行为。”
相对安全…多么玩味的形容词。不愧是教会的走狗,能用如此轻飘飘的词汇让人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得动弹不得。菲丽丝并不了解奥拉神国,甚至分不清修道院与教堂有什么区别。在她看来,生活在教会治下的人们都过着吃力不讨好的生活。在那里,愚昧无知是一种美德,而对那些一生忠诚、生活在条条框框里,从未自由过的奴隶们来说,死亡是一种格外慷慨的奖励。虽然圣城的什一税和兰斯的某些苛捐杂税相比不值一提,但不幸的是,那些可怜的下层人要为自己生活在到处是狂热信徒的地方付出更多代价——薪酬微薄的劳役和兵役是对主的代言人们最基本的奉献,万一因为犯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罪被送进裁判所,那才是最让人绝望的。虽然也不是没人能活着走出裁判所,但绝大多数人既没有值得守夜者另眼相看的勇气和口才,也没有鼓囊囊的钱袋。
菲丽丝知道自己现在与卡琳作对讨不了好,便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这令卡琳有些不快地瞪着她哼了一声。
菲丽丝缄默不言,她的心脏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重压,每一次跳动都无比迟缓而深沉。这是人类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尽管卡琳并没用任何武器指着她,这种压迫感依然将她冰封在巨大的、坚固的牢笼中。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可怜的小姑娘。但我劝你最好别打他的主意,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个古老的秘密,仔细聆听,用心记好,我只说一遍。”
菲丽丝微微点头,全神贯注。卡琳有意无意地看向还在熟睡的劳伦斯,确认他还在梦乡中以后,卡琳如吟游诗人般慢吞吞的开始讲述。
“我曾服侍过先代圣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在出逃前告诉我,很久之后我会遇到一位不同寻常的、羸弱的、有礼貌的、重情义的男性。他会成长为人类中最强大的存在,即使是诸神也会畏惧他,我的任务便是保护他不会死于非命。但这并不是我保护他的唯一原因。”
那双如宝石般漂亮的眼睛被阴郁填满,迷失在微卷的褐色长发的阴影下。
“而是,我和他父亲…那是另一个故事了,以后有空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