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万承之所以被分派到这穷乡僻壤,就是因为是寒门学子,根本没有门路。
虽是一地县令,却活得谨小慎微,面对仙师弟子都甘愿跟在后面,追缉劫匪,也亲力亲为。
为的是什么?
当然不可能全是为民请愿的一腔热血,不然也不会掺和进他们这档子家事里。
自打他出现在院子里,还带着大伯和村长,那一刻就有了偏私。
苏朵朵知道,名利最动人心,而能让万承权衡的只有政绩。
是拿他自己的政绩做赌,还是押宝苏大郎的仕途,她相信,他自有论断。
被一女娃指着鼻子说断仕途,饶是万承好脾性,也万分不快起来。
他闭了闭目,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看回她,“那你种药材,又能救几人?”
来时的路上万承就听说了此事,对此他也深感不赞同。
虽然仍是冷嘲,但好在能听进话了,不过苏朵朵并未理这茬。
“大人容禀。”她锤了下发疼的膝盖,脑海里想好措辞,“大人这个县,士农工商各占几成?”
万承余怒未消,只脸色不悦的甩袖背手,却未答话。
苏朵朵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往下说,“商人居末,想必大人也如此想。”
这其实事出有据,那日万承跟着队,沿街收商铺的善款,唯恐商人奸诈耍滑。
这档口,百姓活不下去,自然不会消费,临街的商铺日子更艰难,可万承却独规定了商户出钱的金额。
万承依旧不理,她只好自说自话,“县里商铺空了一半,大人可曾想过原因?"
“云海县可出海捞鱼捕珠,便是临县都有山林可供捕猎,清水县有什么?”
万承脸色变换不停,虽未言语,却陷入沉思。
“本县大半人都出外谋生,这又是什么原因?只是因三年大旱,就全州位居最末?”
万承绷紧的脸终于开始松动,张口欲言,却又觉得跟一女娃,实在说不着,就闭紧了嘴。
苏朵朵看得分明,再接再厉道:“那大人拿本县与相近情况的县比,跟有政绩的那些比,想想到底差在哪?”
万承目露思索,脑中闪过一念,却又没抓住。
“是县里的人口不对等,还是赋税征收的不对等,还是产业产出不对等?”苏朵朵循循善诱,“还是没有各司其职?”
“本地豪绅并不少,为何要去临县消费?”苏朵朵之所以能如数家珍,还是多亏了来看诊的人,各县的风土人情都被她问了个底掉。
“商户流失众多,跟大人的偏见,到底有无关系?”最后这句,直叫万承变了脸色。
他出身寒门,最瞧不起的就是为富不仁的商贾,出头从政后没少整顿商市。
“此县穷山恶水,若商户流失严重,百姓没有谋生之处,只能外出求生。遇到灾年便典妻当女,百姓无钱买东西,富户也不来此置产,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万承好像听懂了,却又好像没听懂,但他心里却有了一个疑问,就是自己真的走错路了么?
“而能走出眼前困境的,就是以工代赈!”苏朵朵目光清明,极淡的语气有不容忽视的力量。
“以工代赈?”万承目露迷茫,丝毫未注意到她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