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后不想再搭理薛兰信,眼睛一转,便将话题扯到了晋国公主的身上。
“清茵,你弟弟们都个个儿女绕膝了,怎么就你老大个人还不见肚子生养?早日给驸马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好儿子,让我做上外祖母,才是要紧事啊。”
晋国公主的面容清瘦,看上去有些畏畏缩缩的怯懦感。听到母亲话中提起驸马,她眉眼间似有痛苦之色,可还是没敢说什么,低着头温声应了个是。
见长公主这副模样,郭太后心里又不禁窜火,似是想将刚才在薛兰信那里生的气一并发作到女儿身上去。
“清茵,你怎么说也是大邺最尊贵的长公主,怎么说话做事还这样低声细气、上不得台面的,来日真宁真嘉她们再学了你的做派,真是……”
被她这样一说,晋国公主的头越发低了下去,呐呐地不敢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一边的魏淑妃苦思冥想地琢磨了半天,倒是终于让她逮着了个说话的机会:“太后,太后也不用这样心焦,妾身瞧着薛贵妃从前就是医女出身,于医理之事上颇有造诣。只怕让薛贵妃去看看长公主姐姐的身子,为公主开两副药将养将养,兴许公主便能早日遇喜了。就是不知——就是不知薛贵妃妹妹舍不舍得让我们看看她藏身的这些本事了。”
这话是嘲讽薛兰信的出身不高,从前还是伺候前赵夫人的女婢,实在是微贱之人,和她们这些皇亲国戚太后亲眷的女子不一样。
二则又是将祸水朝薛兰信身上引去,这长公主无孕的事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真是薛兰信给她看看就能解决的问题么?
薛兰信毫不客气地接过她的话头迎战回去,声音娇媚得能酥软人的骨头:“妾身哪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上天眷恋垂怜,或许是祖宗在上都觉得妾身的肚子是有福气的,所以硬是要让妾身的肚子孕育子嗣罢了。哎呀,这左一个大皇子、右一个二皇女的,以后不知还要再生几个呢。妾闲暇时候还要孝敬太后、伺候陛下,身子常年不得闲,比不过魏淑妃没生养过的人清闲,还能关心关心宗室里的亲眷们,这么想来,倒是妾身的失职了。”
郭太后的眉心跳的越发厉害,只觉得赵观柔的这个女婢比当年的赵观柔还要难对付数倍,她瞪了魏淑妃一眼,像是在怪罪魏淑妃多管闲事,倒惹得魏妃悻悻地闭了嘴。
梁立烜看着这一切,不觉聒噪烦闷,开口打断了郭太后的话:
“开宴罢。”
薛兰信得意洋洋地挑了挑眉梢,嚣张地对着郭皇后魏淑妃表姐妹俩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气得郭皇后径直将筷子里夹着的菜品扔回了盘子里。
然,外人以为薛贵妃今时今日该有多风光无限,她心下倒只是一阵寒凉和涩涩的痛楚。
因为她又想起了赵观柔赵夫人。
从前,只是赵夫人对魏淑妃她们这些人太仁慈了而已。对付这种人,哪里需要多少的智谋和算计,就是摆在明面上和她们吵上两回都足够大获全胜,只要你能豁出去面子罢了。
赵夫人以前不屑和她们计较,纵容她们一个个都快踩在她的头上去了,反倒惹得赵夫人多少个夜里无眠难安。
比如她怀着东月的孕中时,魏淑妃她们总是跑到赵夫人面前来各种明里暗里地炫耀自己得了梁立烜的恩宠,甚至还说起他们夜间榻上是如何恩爱云雨的折腾的,赵夫人也只是淡淡一笑,面上并不理睬。
可是谁知道她背后咽下的那些血和泪。
赵夫人要是像她一样张牙舞爪的厉害,那些人反倒不敢凑到她跟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