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疲惫不堪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轮船一声长鸣,已经缓缓停靠在重庆的码头。她看着江边人声鼎沸,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从昆明出发来到了重庆。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后使劲儿的摇了摇头,不禁暗自感叹:这才觉得偌大的中国,竟然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一个亲人,朋友。这到底是自己的祖国啊,一别数十载,再回来已经物是人非。那些江边上操着一口标准重庆话的人群,毫无疑问的证明,现在的的确确是在重庆了。
她心里面思绪万千:终于要和过去说再见了。她这竟如此落魄不堪的离开了昆明。而李汉魂这边,仍然在西南联络站忙碌着,他不知道,李丛粤和沈清欢几乎同时都在重庆。李汉魂接到的命令是负责与其他军统站的人员联系,一旦有消息立刻汇报。
而此时此刻,他全神贯注的守在报话机旁边,其他地方的军统站已经接到了通知开始行动起来了。李汉魂心里面总感觉很奇怪:这个李丛粤,他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溜之大吉了,难道军统站事前一点都不知道,他不相信昆明站都是吃干饭的,这里面恐怕有内鬼。然后他仔细一想,也很正常,李丛粤在军统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不说在西南联络站只手遮天,起码也是根深蒂固,想安插什么人易如反掌。
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临时领导小组,真的只是临时的,而真真正正被安插在西南联络站内部的正是他自己。至于李丛粤已经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苟且在重庆的贫民窟以拉洋车度日。而沈清欢下了码头,立刻乘坐着李丛粤的洋车去往旅店下榻。他们彼此之间谁都不知道。
沈清欢看着陌生的重庆,虽然比昆明不得,但是多多少少也透着些许灵气。况且,几年前,这里可是中国的临时政府。她走马观花般看着眼前的风景,不禁觉得,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吧。洋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沈清欢抬起头,一块写着“悦客来”的黑漆招牌已经映入眼帘。
沈清欢拎着手提箱下了车:“多少钱啊?”,李丛粤抬起头,说道:“一块大洋。”,沈清欢听见李丛粤的声音不由感叹:“哎呦,你也是云南人吧?”,李丛粤愣了一下,笑了笑:“对啊,我是昆明的。”,沈清欢笑了笑:“难怪,我也是昆明那边刚过来的。”,李丛粤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钱就拉着洋车离开了。沈清欢住进了这家看起来还算不错的旅馆。
楼上的客房已经满了,不得已只能给她安排到后面的一个单独的院落。沈清欢觉得这样倒也安静。她收拾好东西,安顿下来,就准备出去好好的看看这重庆。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两位伙计窸窸窣窣的说:“哎,你知道吗?最近重庆风声鹤唳的,说有一个昆明的国民党军统大员跑到咱们这儿来了。”,另一个伙计说:“小声点,不一定在咱们这儿,也许跑到他老家去了。”,沈清欢不由为之一振:她开始有点担心李汉魂了,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军统大员跟他有没有关系,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影响。
两个人又嘀嘀咕咕起来:“听说啊,他是因为昆明那边的一个长官在一次行动中和什么日本女特务同归于尽了,委员长迁怒于他,他这才溜之大吉的。”,另一个人叹了口气:“唉,算了算了,这就是命,谁让他是那地儿的最高长官呢,出了问题不找他找谁,有时候哇,这官可不是好当的。”,沈清欢听见他们这么说,若晴天霹雳:原来,那个女魔头已经死了,而且是和一位军统站的长官同归于尽的,看起来这件事情震动不小,自己竟然还不知道。
她不禁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所措,到底自己还是走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万一那个女人没死,反而自己的逃跑让她恼羞成怒,那么恐怕自己回去就是羊入虎口。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又会给李汉魂给自己多大的伤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