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这就对了……这珠子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奶奶说着，从炕上的线篓子里拽出一股红线来绑在珠子上头的小孔上，戴在我的脖子上道：“这珠子一定别弄丢了，老太说的‘此功德’应该就是指这珠子，说不定是救命的物什。”

“奶奶，听您刚才说的话，您和老太很熟吗？”我问道。

“要不是我岁数大，老太的那套家什说不定就要传给我了。”

“啊？”

奶奶啊您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你老太是最正宗的萨满传人，原来名字叫石清儿。那时候我也刚来村里不久，咱村里有个叫张汉的上山套兔子遇到了她，她告诉张汉自己访亲戚迷了路，张汉把她救回家，好生款待了她，后来她索性留在了村子里，嫁给了张汉。”

“后来又出了很多事，大家都知道了她会些医术，还是个弟马仙，对她都很尊敬。那会儿我俩都刚来村子，慢慢地成了好朋友——”

奶奶顿了顿，笑道：“这老太太鬼着呢，只有我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来探亲戚的，她是因为躲人才跑进了这深山中。”

“躲人？”

“是啊，她是躲着什么人吧，太具体的她都没说。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清儿姐也走了，你奶奶我啊，也快了。”

奶奶说着，叹气起来，脸色充满无奈与悲伤。

“奶奶说的什么话，您这体格棒着呢！”

奶奶说这话令我有些害怕，当日老太穿着神服就离开了，都说这人死前自己都会有些预感的。

奶奶说：“这人总要死，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为这个难受可不值得，再说，奶奶不能像你老太那样，都要走了还给孩子留着念想。罢了，奶奶跟你说些事儿，把奶奶知道的都告诉你！”

奶奶摸着我的头，一脸慈爱。

我心里咯噔一声，脑中突然闪现出老太临走前说过的话：“你这孩子，身边最亲的人知道的最多……偏偏来问我这没气力的老太太……”

难道老太嘴里说的这人不是大爷，而是——我奶奶！

“奶奶您快说！”

我赶忙收拾好桌子，和奶奶对坐在炕上说话。难道我奶奶才是老太口中说的“最亲的人”？

“这从哪说起呢？”

看来这其中曲折很多，奶奶不该从哪里开口。

“这样奶奶，我问您答吧！”

这样不仅省时，还能直奔主题。

“恩，你问吧。”

“奶奶，先说这七年前血尸的事您知道吗？就是那天晚上我和二狗他们撞鬼、村里人都去捉鬼的事。”

“哦，那件事啊，那件事我倒是不太清楚。你们回来后你大爷吩咐过不让你们再出门，我那不就在家看着你吗。不过啊，这事过去很久以后，又一次我去你老太家问起这事，你老太当时就哭了，说什么她给村里带来了灾祸，她下决心要离开村子，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了，你说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走到哪啊？”

奶奶边说着边铺好了褥子。

“之前老太跟我们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总说是她给村里带来的灾难，可那血尸又不是她放出来的啊！”

奶奶道：“我说也是，她这人啊总是怪责自己。”

我一看，这关于老太的事估计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便问道：“奶奶，您说我爷爷治好了你的病，那我爷爷他是大夫吗？”

“哼，什么大夫，你爷爷那都是些旁门左道，你说马尿能治病吗？你爷爷就说能！”

奶奶虽然嘴上对爷爷满是鄙夷，但我心里明白，这些话中都含着奶奶对爷爷深切的爱。

我笑笑说：“那人我爷爷不也把您的病治好了嘛！奶奶，我爷爷怎么没的？”

“你爷爷啊，那都是被他那些破书害死的！”

我好奇地问道：“哦，奶奶，这话从何说起啊？”

奶奶掐灭了油灯，整座屋子陷入黑暗之中，唯有雪白的月光照进窗来。夏虫嘶鸣。

奶奶长叹一口气，语气和缓地说：“这事啊，得从你张家的老祖宗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