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挽留，九微宴那件事之后，他就知道她已经对他起了防备心。

这种情况下，她放弃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在何处，他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赵坚闭上眼，身子渐渐往下沉。

古意心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

如果赵坚死了，她的任务肯定就能完成了。

心中却闪过他抱着自己挡下那一掌的画面。

两种选择在脑海里挣扎着，但她的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赵坚感觉到周围的水有波动，他强撑着睁开眼。

一位美人朝他游过来，裙摆在水中仿佛摇曳的花朵，她向他伸出一只手。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如同被蛊惑了一般，也伸出了一只手。

距离越来越近，即将抓住那女子的时候，赵坚再也撑不住了，陷入昏迷。

他的手垂了下去，女子绕到他身后，双手伸出去环住他，朝湖面游去。

……

火光映照在女子的脸上。

古意往火堆里添柴，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赵坚。

她不喜欢欠人情，赵坚护她一次，她救他一命，就当扯平了。

当时爬上岸，她就地取材找了些结实的木料，撕了自己的外衣裙摆，将那些材料绑成一块木板，之后将昏迷的赵坚用力拉到板子上。她再用布条编的绳子绑在木板的一头，拖着赵坚找防风避寒的地方。

这里是她找的一处山洞，幸好距离不算远，不然凭这具身体，再远一点，别说拖着那木板上的赵坚了，估计走到半路，她这具发着高热的身体就得先下冥王殿。

古意走到洞外，用手刨了些雪，敷在额头上降温。

感觉脑袋清醒了一些，她又捧了一堆雪，回火堆旁，雪受热融化，变成水。

她捧着那水，给赵坚清洗伤口。

赵坚左臂那道被黑衣人划伤的口子，在她用木板拖着他的时候，沾了不少灰屑。

现在条件有限，没有伤药 ，她现在的体力也不够回湖边去给他取水，只能先用雪水给他处理干净伤口，避免伤口恶化。幸好古代的雪还算干净，要是放到她之前待的机甲世界，那就不是清洗伤口了，简直是在伤口上撒盐。

赵坚渐渐清醒过来，感觉伤口处有些疼痛，他抬眸，看见眼前女子正在为他清洗伤口，神情专注。

他眼神怔然。

被赵丞相认回去之后，丞相夫人对他是非打即骂，经常寻个理由就拿荆条抽他，命他禁足，还不准下人请大夫。

以往都是他自己强撑着。

后来他与赵立一起进了恒疏学院，第一次小考，他的成绩比赵立高出了一大截。

赵立的脸色不好看，丞相夫人又想拿荆条打他。

这是他第一次反抗，那时他已经学武，能轻松地将荆条夺过来。

丞相夫人骂他是不知礼数的野种，让下人将他抓住关到柴房里。

他打伤所有想抓他的下人，却被赵丞相带过来的护卫围攻扣住。

最终他被打得伤痕累累，丢进柴房，关了两天。

在柴房里，他在一个角落摸到了一坛酒，或许是哪个嘴馋的小厮偷偷藏在这里的。他将一半的酒倒在伤口上，疼痛对于他来说，已经麻木了。

他喝了剩下的酒。后来才知道那酒叫梨花白。

等他再出现在外界时，他变成了另一个样子，在众人面前藏拙，不再冒头，突出赵立。

火光映照在她那如画的面容上，赵坚在她的眉眼间仿佛瞧见了温柔的神情。

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芽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