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坚彻夜未归,古意也乐得清净。
他若回来,她还得继续在床角演瑟瑟发抖、泪眼婆娑的柔弱美人。
第二日,婢女佩环给古意梳妆。
“夫人,有位姑娘托我传话,说她想见您。”
古意问道:“是献芳吗?”
佩环称是。
“她现在安置在何处?”
佩环答道:“在府中的西厢房,昨个儿,二少爷给她房里添了两名丫环,一个叫采冬,一个叫采云。”
“知道了。”古意沿着唇抹上胭脂,微微一笑,恰似从画中走出的仕女。
“她想见我,就让她自己来找我。”
……
古意来到大堂,给赵丞相、丞相夫人请安。
赵坚已经换下婚服,穿着一件玄色衣衫,更显身姿挺拔。
赵丞相脸上堆着肉,中年发福,肚腩将官服撑得鼓鼓的。
丞相夫人相貌平平,眼神里透露出刻薄的样子。
赵丞相的嫡公子赵立,在家排行第一,是丞相夫人亲生。
他的相貌算集合了他爹娘勉强能看的地方,长得还算周正,却在举手投足之间,有种猥琐的气质。
赵丞相对外称二公子赵坚是养在府外的嫡子,但民间早有传闻,这位在几年前突然出现的相府二公子是丞相的私生子。
赵坚生了一副好样貌,实在不像是从丞相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他的亲娘必是个美人,才能超常中和,给他一张俊脸。
古意按照大恒的礼仪,先给赵丞相奉茶。
赵丞相的眼珠子似是想黏在她的脸上,缓缓转移到她奉茶的手,白皙如玉。
他伸手去接茶,实则将他那咸猪手往那玉手上摸。
“哎呦!呜呼呜呼呜呼!烫死我了!”赵丞相被热茶烫得痛呼,不停甩手。
古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脸上一白,泪水便翻滚上眼眶,道:“我以为您拿稳了才松的手……”
刚刚赵丞相压根没用力接,全想着吃她豆腐。
她自然不会忍着。
赵家娶她本来就是别有用心,江清若嫁了进来,古意沿着剧情,上他家戏台唱“柔弱美人受困垂泪”的大戏,已经很给面子。
丞相夫人双眉一拧,斥责道:“端茶都端不稳!当真是个千金小姐,一进门就给夫家添乱子!我非得治你不可!来人,拿荆条来!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赵坚出声阻拦:“母亲,娘子她自小体弱,经不得打。”
丞相夫人厉声道:“谁是你母亲!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
“也不知道你给老爷灌了什么药,居然替你求娶江府嫡女!就凭你母亲下贱的身份,这门好亲事哪里轮得到你!”说着,她抓起下人送来的荆条,狠狠往古意身上打。
古意正拿着随身的帕子故作拭泪,偷偷当个吃瓜群众瞧热闹,突然见荆条往她身上招呼。
啊喂!逻辑呢?
丞相夫人骂赵坚那一通,再看丞相夫人那怒气与气势,这荆条怎么都不应该落她身上啊!
一人扑到她身上,紧紧护住她。
古意与他四目相对,赵坚的眼神饱含深情与呵护。
荆条落在赵坚身上,他受着痛,却并未因疼痛出声,似是怕吓到怀里的女子。
“够了!尽是胡言乱语!”赵丞相夺过荆条,让婢女带丞相夫人回房。
古意感觉身上一重,赵坚昏了过去,将重量都压了下来。
赵丞相道:“快请大夫!”
……
古意坐在床边,拿着大夫给的外敷伤药。
给赵坚擦药的活儿,她本来也不想揽。
问题是赵丞相将这瓶药塞进她手里,还不准小厮婢女去替她。
按古意的想法,其实赵坚要是能一命呜呼才好,人都没了,任务“避免一切成为赵坚禁脔的可能性”直接完成。
但丞相夫人就是个没学过武的妇人,打他这一顿,还不至于让他没命,况且赵坚应该是有武艺在身,身体素质也比旁人更为强健。
这一出苦肉计,古意大抵明白他们想干什么,自然得配合一下。
赵坚适时“清醒”过来。
她挤出些眼泪,喊道:“夫君!你总算醒了!我可担心你了!来,我给你擦药!”
古意轻柔地给他涂药,怕他疼,又给他的伤口呼气,把一个因为他舍身相救、所以放下心防、并且已然认命、芳心渐许的柔弱美人演得淋漓尽致。
这些伤口都是皮肉伤,古意练武,从小到大也受过不少伤。
她一看就知道这伤顶多是见血吓人了些,实则养些日子就能好。
但江清若这个极少见血的嫡小姐,见着伤口,还是因为他人为了护她而被伤,自然得哭上几声。
古意呜呜呜地哭起来,眼泪掉在他的伤口上。
赵坚感觉背上更加疼痛,他撑起身子,给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擦眼泪,柔声道:“我没事,为了你,受伤也是值得的。”
他演得情深似海,古意微微一笑。
她害羞道:“夫君,之前是我误会了你,本以为你不是君子,只会做翻墙胁迫女子嫁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