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们去外面坐吧,大家都吃好了,我给收拾一下。”张曲殷见他父亲说完话,没人再吱声,微笑着提议道。
张公胜闻言,应了一声“中”,起身拿着酒向外走去。
我和子淮相随而出,张曲殷开始收拾残羹剩菜。
大树下的竹质座椅坐上去很是舒适,凉凉的如同身处凉席之上。小风吹过更是惬意,在这里喝着小酒有着一种特别的情调。
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闲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真是太中了,正好晚上华老表也在,我把那位发现墓穴的农道老表叫来,一起研究一下。那墓穴的气息暗含凶意,而且灵力极盛,只有我们俩还真不一定能下去。现在人多势众,又有高手,如果可行的话,正好去看看和恁的事情是否有关,顺便报了当年之仇。”张公胜兴奋地拍拍我的腿,十分认真地说道。
“张兄,不是说只是怀疑和当年的事有关么?难道可以确定?”我听他说得和刚才所言有些出入,心中疑惑,便发言问道。
“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也是他母亲这么多年最能确定的一次,只要一感受到那气息,脑子里就想起了他们的脸。”他咬牙切齿,言语凶恶,单手握拳,攥得死死的。
“我赞成,不然来这里干嘛,而且只是去看看,下不下再说,你觉得呢,孔德?”子淮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看我一眼,接着扭过头,盯着张公胜,自信地说道:“你放心,张兄,有你的兵道还有我的五行符在,我们定会铩羽而归。”
张公胜听罢摇摇头,哈哈一笑道:“中!但是小子,恁太小看那墓穴,不然我早去了,而且这地儿不管恁最后看不看,我也总是要去的。恁是崂山的?恁们那五行符如果大成的话,那相当中,可以引天火,唤水龙,遁土穿墙,点石成金,触地成林,现在就算了吧。”
引天火,唤水龙,遁土穿墙,点石成金,触地成林,这些都曾在志怪小说中看到过,都是真实的么?就是子淮所学得五行符?
“张兄知道我们五行符?那些是练到极致的水平,只能幻想一下,今生无戏,唉……”子淮说着感慨一声,心情竟低落下来。
张公胜喝了一口酒,吧咂吧咂嘴,往后一靠,说道:“也不是无戏,看机缘,本来这五行符就不是崂山一家的东西。当初机缘巧合,各大散仙把五行符基础的修行方法集中在一起留在了那里,而精进之法却不知何处,在五行符集成时,崂山还没有立派呢,可以说是先有五行符后有崂山派。他们选择崂山,是因为那儿乃天下道家中最清净安逸之所在,据说还可通神明,是曾经徐福东渡的集结之处。五行符有几位较出名的大成者,火龙真人擅引天火,郦道元得唤水龙,崂山道士会穿墙术,陈抟老祖可点石成金,贾思勰能触地成林。”
郦道元?贾思勰?《水经注》和《齐民要术》么?这俩货原来也是修行之人。
“郦道元和贾思勰都是修道之人?”子淮也是一脸迷茫,在他的印象里,这俩人应该是科学家。
“嗯,郦道元是杂家和道家结合法门的大成者,贾思勰是农家和道家结合法门的大成者。杂道、农道都分支广泛,我那个老表就是农道,他干的是盗墓行当,学的掘冢之术。那外界所传的盗墓门流派,先不说有待考证与否,主要是无甚实际技艺留传下来。然而掘冢之术却是货真价实,属于农道法门,乃开垦打洞之术衍化而来。”张公胜眯着眼,享受着徐徐清风,娓娓道来。
农道,搬山卸岭,又是一支法门,现在见到的已经有墨道、兵道,还有华井木的纵横道剑法,现在又一位农道,郦道元是杂道,杂家和道家的结合。
“张兄,那这么说,三教九流全部都有法门了?”我捋了一下思路,想确认一下是否正确,随即向张公胜问道。
“嗯,差不多,儒教比较特殊,儒教就是儒家,学的是儒术,后来结合了道法成为了儒道,在历史上是个主流法门。佛教是另一种修行,本就是外来事物,不是我们所谓的修行。在我们的修行里,修行必修道,所以全能归纳到玄学五术和山术八门里。道教正统最为广泛,墨道、兵道、纵横道和阴阳道都已经没落得几近消失,农道现在基本都是些盗墓的。杂道就是各类民间术法,还有一些主流正统隐藏的较深,比较神秘。法道好像只有理论没什么术法,反正我是没听过。名道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他说罢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把壶递给张曲殷,让他再去买酒。这酒应该是三十几度的低度粮食酒,饮起来清淡香甜,口感柔和,很好入喉,多喝些也无甚事。
名道,哈哈,该不会是那个演员吧,或者是口遁高手,名家不全是些辩论家么,重视名与实的关系,开创了中华的逻辑思想探究。法道,小我一岁的表弟是学法律的,不知道和这个流派有没有关系,没听他说过术法什么的,应该没有瓜葛。要这么说来,那胡振华就算是杂道喽。
我们在这里不停地聊着,张曲殷从外面进来又拿回几壶酒,放在竹桌上后刚要坐下,突然“诶?”了一声,接着快步走向屋内。
我们听到后顺着他刚看过的方向扭过头。
血暖肤寒语半声,心随大道世无争。
诗词歌赋藏心底,仗剑天涯不纵横。
一身白衣的华井木背着双手从门口缓缓地走进来,步伐稳健,过耳乌发随风而飘,气质脱俗,远远看去如仙人莅临。
张公胜站起身,双手抱拳,作揖道:“在下兵道张公胜,阁下可是云梦雅剑华井木,华老表。”
华井木见状停步,伸出一只手稍作礼势,轻声道:“是,幸会,醉生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