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场逗留了一会儿,从木棚旁的小石阶下去,顺着沿河小道行至三岔路口,朝着香樟树继续走,回到草塘。
一回屋,李思诚脱掉外套,提起大黑皮包放在罗汉床前的木几上打开,拿出来灵骨魂皮,摆弄起来。他前两天听了我对这里的描述,就充满期待,准备到这儿精进一下纸人术。
子淮从背包里取出褡裢系在腰间,又取出一些黄色符令和一个小铜盒。走到书案前,把符令放在上面,打开铜盒,里面是调好的朱砂泥,拿起一根笔架上的毛笔沾一沾,开始写写画画。
上次在微笑公寓办完事后,他告诉我,褡裢的四个口袋分别放置着不同类的东西,右边外侧放着器具,右边内侧放着五行符,左边外侧放着一些材料,左边内侧是普通符。
看他们都在各忙各的,我便从水池上的架子里拿出一把茶壶四只茶杯,放在罗汉床中间的桌子上。
阿明坐上罗汉床,双手抱着笔,摇头晃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烧好开水沏完茶,坐到桌子的另一侧,盘起腿倒了两杯,边喝着边看他们鼓捣。
李思诚扎好了一个纸人,靠着墙立在那里,这个纸人和之前那俩不太一样,五官、帽子、衣服、武器,一点没差,应有尽有。
“李兄,这纸是做出来就这样么?印刷的?”我观察了一会儿,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我自己画得,每天都会画,画了好多。这样的特殊白纸,在上面画得东西会影响它发挥的作用,要用特殊的笔墨。根据葬丧制度,有两种画法,一种是武,其意是在于保护死者,一种是役,其意是为死者干活。扎纸人的纸有两类,还有一类黑纸,极难制做出来,没有几张,威力强大。黑纸只有一种画法,叫替,是死者的替身,其意是为了挡灾受难。先辈们根据道家的术法,又赋予了黑纸完全附着死者灵魂的能力,可以全力发挥生前力量,且没有五感之忧。”李思诚一边扎着下一个纸人,一边给我讲解着。
我又看看这个纸人,那五官一股子狠劲儿,帽子衣服是清朝士兵的装束,浅蓝色,腰间有一个红木牌,写着繁体的卫千总三字,手里还握着一杆长枪。这逼真程度,能看出来是纸扎,但实在看不出来是用手画得。扎木架的水平也真可以,这么快就弄出一个,上次的大白纸人没什么感觉,这次有模样了感觉很是明显。
“李兄,你画得也太好了吧。”我发自内心的佩服道,这可着实需要些功底。
阿明闻言,拿起杯子喝掉茶水,盯着笑笑:“哈哈,你没仔细看么,我们公司挂的画都是老板和他父亲爷爷的作品。”
听完一愣,还真没注意,以为是名家大作或装饰呢,原来是李思诚和他父亲爷爷的墨宝。
“画是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必须得练好,什么魂就必须要放在什么框架里,做得和生前的状态越接近,灵力发挥的就越好。”他摸着手中的纸,眼神复杂。
“这修行也真不容易,还都得有一技之长。”我无奈地感慨道,想想自己,会什么?吹笛子,对于修行有什么用?写点儿东西也没发表,搬不上台面。健身?没到打比赛的水平,自己爱好而已。散打?大学毕业就没再练了,只是偶尔活动活动,其他呢?如果真要修行,没能用得东西。
两个小时过去,李思诚拉上了黑皮包拉链,墙上赫然靠着四个纸人,头上都有个印。其中三个是清朝士兵,一个拿着长枪,两个腰间没牌拿着顺刀。另外一个穿着武职虎补服,蓝色涅玻璃顶戴,插着一眼花翎,一把绿鞘方头腰刀,把向前,“太平刀”挎法。
子淮拿起刚画好得几张符来回看看,随后揉一揉全扔掉了。
阿明往地上一蹦,下了罗汉床走向他,问道:“怎么都扔了?写这么半天,玩儿呢?”
“我是在练书写符文的感觉,流畅性和传达性,这符没用。真正画符,得净身、净面、净口、净手,得准备香案祭品还得念咒,笔咒、水咒、墨咒、砚咒、朱砂咒等等,还得捏诀、敕符,程序很繁琐。”子淮大体解释了一下,没有详说,不然得好半天。我在家看过他画符,知道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看看表,十二点多了,赶紧站起来招呼他们去吃饭。
出门时,我问李思诚,纸人放在这里需不需要管。他告诉我不需要,虽然盖了印,魂在里面,但是已经下咒约束住了,解除咒语需要他亲自对着印章念,不会有什么问题。放在这里是为了给它们吸收日月精华,补充灵力,包里还有一副黑纸人的架子,等到晚上单独拿出来补充。
原路行至广场,然后踏上那个青草包围的石阶,经过去往“绿茶”的小岔口,来到一个方形小院,院子里铺着石子,还有个秋千。院子南边向下是通往“喜乐窝”的路,北边向上是阿凡达的其中一个门。
从这边进入阿凡达,是间巨大的厨房,右转有一个推拉门,过去就是餐厅,北墙堆满了自己产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类物品,往南有个吧台,五张大桌子,一个隔间。
我们坐在隔间,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富春江的鱼、山上挖得笋、村里的土鸡、乡里的黑猪、另外一个庄园里种得蔬菜、自己做的糕点、两小壶自酿得玫瑰酒和杨梅酒。
“孔德,过来啦。”一位大伯端上一盘主食,看着我说道。
“嗯,姐夫,上午到的。”人们都这么称呼他,是表叔的某个姐夫,在这里负责餐厅厨房,这些菜都是他媳妇儿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