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歌再仔细的看向杨妮,双眉紧蹙,眼中带着十分的不愉快。
“和平到了这种地方,眼光也变得不好了,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女人。”王笙歌的言语之中带着讽刺和火药味。
她再次觉得,自己还是上当受骗了,上了麦和平父母的当。
杨妮坐在摇摇椅上,拿出了口琴,有一茬没一茬的吹着旋律。
杨妮又看了一眼王笙歌:“麦和平以前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从小一起长大的未婚妻,说嫁人就嫁人。”
“你那么黑,以后和平恐怕是不用去买墨水了,把你在水里涮一涮,墨水就漆黑漆黑的。”王笙歌款款的走进来,坐在椅子上,不甘落后的道。
杨妮冷笑:“黑有什么不好,你等着,我们镇子上不养闲人,哪怕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有自己的活儿,过不了几天,你也跟我一样黑。”
“谁说我是要来工作的,我是探亲,再不济,我也是来投奔麦和平的,和平能养得起我。”王笙歌柔柔的道。
老杨在外面听着两个姑娘的谈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哪里是两个女人的战争,分明就是两个孩子在拌嘴。
都不是会吵架的人,要是真像她一样吵架,早就打起来了,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比这些?
杨妮也没有尖叫,也没有气恼,反而继续说道:“那是,如果我跟和平哥结婚了,你就是我们的姐姐,我们养个姐姐,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欺负我……我这就告诉麦和平……”王笙歌的眼泪落下。
杨妮做了一个鬼脸:“哭吧,找吧,除了哭你可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你……”王笙歌无言以对,她好像是真的这样,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在夫家的时候,别人说多他一张嘴,要把她嫁给一家有钱人,她也不是封建的人,可那根本就不是嫁,而是卖,丈夫尸骨未寒,她就要为了夫家的口粮委身别人,这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遇到这种事,王笙歌一个只会读书的弱女子还能怎么样呢,除了哭就是哭,用死逼一逼他们,她的第一刀是割在手腕上。
夫家怕惹出人命来,这就将她赶出家门。
王笙歌以为回到了娘家就万事大吉,谁知道,自己家里的房屋已经被亲戚卖了,换成了粮食,就给她扔了一小袋小米,让她自己外出讨生活去。
这个缺衣少食的年月,大家物资都不丰富,王笙歌是真的无处可去了,于是便想起了麦和平。
她在街道上面听说,麦和平在的这个地方虽然偏远,但是物资是足够的,还能吃上肉,而且粮票肉票都是全国通用的,所以,她就萌生了投奔麦和平的心思。
尽管路途遥远,尽管千里迢迢,王笙歌还是上了火车一路走到了西北,又上了卡车,拖拉机,牛车,颠沛流离的来到了麦和平的身边。
刚才杨妮和麦和平都在问,王笙歌这么不远万里的来到西北的盐湖小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一个大学生,来到这种偏远的地方,竟然只是为了穿衣吃饭。
没有一个依靠,她在外面活不下去。
别看王笙歌现在声音尖细的跟杨妮吵架,可是她如今真是理不直气也不壮,委屈的时候,眼泪就哗啦啦的落下了。
杨妮说得对,她除了哭,真是什么都不会。
王笙歌从椅子上下来,突然蹲在杨妮的身边:“杨妹妹,我知道你和阿姨都是好人,你教我,怎么才能在这个盐湖上挣一口饭吃,能安定下来。”
王笙歌突然示弱,杨妮还真是不习惯,惊诧的看向她。
“麦和平都是想着回上海,你怎么……还要来这个地方呢?”杨妮惊讶的问。
王笙歌叹了一口气,眼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惆怅:“外面的世界容不下我,这里挺好的。”
“行吧,你明天跟我下湖,我们一起去晒盐,只要你能吃苦,就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杨妮倒也不藏私,她从小就跟着下湖,黝黑黝黑的皮肤,就是她艰苦卓绝的见证。
王笙歌拉住杨妮的手:“那我以后不说你了。”
“谁还怕你说呢?说我的人多了,你算啥。”杨妮不屑,她的性格一向是这样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