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从武毅晟那出来,三五脚就溜进了书良的院子里,书房大门开敞,隔着老远就能瞅见书良在里面摆弄笔墨。
江楚轻轻叩着门扉,韩书良闻声转身,见是江楚,脸上漫上了乐呵憨笑,嘴里还不忘道:“扶玦兄。”
但韩书良这一身子盛情,在江楚这个洁癖患者看到他双手全是墨水后,全部化作了虚无。
书良端着两只黑手迎了上来,江楚背着两只白手退了出去,书良这才反应过来,讪讪得去把手洗了个干净。
“扶玦兄怎么来找我了,是来指导我写字的吗?”
“不——”江楚看书良满眼都是期待,“不完全是,我需要你先帮我个忙。”
“你说!什么忙?”
“令尊方才接待的那位客人,你可否去问问,是何人?”
“扶玦兄为什么要问这个?”书良把手在屁股上擦干净,只是嘴上问问,没想等江楚回答。他虽然不知道江楚为什么问这个,但毕竟后者救过自己的命,况且他自己感觉这也不是什么不能问的事情。
江楚看着书良出了门,自己本想坐下静候,结果他发现,书良的书房,根本不允许他静静坐着。
书桌上,竹简、纸张是这里堆着一摞,那边叠着一沓,笔砚摆的是驴唇不对马嘴,墨水洋洋洒洒了满桌子,毫无章法可言,比张旭的草书还草,可人家是草书大家,书良这是乱糟全家。
他拾到一通,见韩书良正好板着脸进来:“书良,令尊怎么说?”
“说让我滚。”
言简意赅!
倒也难怪他板着脸进来了。书良重重吐了口气,“我爹他好像要急着进京,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
江楚这一听,脚尖点地发力,直接飞出了院子。韩书良看着江楚直接飞出的院子,下巴惊掉地上道:“不是说不会轻功吗?”
江楚赶在韩知县出府门之前拦下了他,叉手拜道:“韩县令,晚辈唐突,不知您这是要去哪?”
韩知县被突然落下来的黎江楚吓了一跳,抚着胸脯道:“啊呀黎公子,你吓我一跳!要去京城……”
“大人,晚辈有些事情请教,不知可否里面说话?”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有什么需要找小儿便好。”
“韩县令,晚辈这有几文铜钱,还请您过过眼。”
韩知县本是有些急躁恼火,江楚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冰水给他浇了个全身,让他好好冷静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江楚话里有话,连忙请进了堂屋。
“公子想问的,怕不是几文铜钱吧?”
“大人明慧。晚辈斗胆冒犯,大人急忙进京,是否与铅山铜矿有关?”
那韩知县一听,脸色大变,起身去堂屋外左右顾盼许久,这才着急踱回来:“你如何得知?”
“您方才会的客,是这抚州知州吧?”江楚见他头瞳孔大惊,淡淡追问道,“大人,这铅山的铜矿……您是否能在里面能捞出一笔?”江楚见他面色难看不愿说话,“还请您如实相告。”
韩知县绷着心,对面前这个不知来路的男子,自己也不敢倾盆而出,支支吾吾不肯言语。
“您现在已是在悬崖边,在前是知州在把您往下拉,在后是晚辈把您往上拽,生死间的抉择,您可考虑清楚了。”
“这……”他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后一横心,“没错,这铅山的矿场里,有我的关系,我确实能榨出来一部分,可我也只是想捞些钱财!绝无二心啊!”
江楚听到这,已经差不多知道知州找韩知县的意图,与他猜得怕是一致。
“大人,贵府上您那两位生意伙伴,不会也与铜矿有关吧?”江楚看他支吾着话,估计是了,“您可知他们从您手上获取的铜矿,流向何处?”
“这我也只是做做私下生意,捞些钱财,这些真不知道啊!黎公子,既然你开口问了,一定有办法拉韩某一把是不是?”
“若只是捞财那还是小事,只是您现在背后一定有眼睛盯着,此刻进京面圣,怕是连抚州都没出,便已经命丧当途。”
“那那那现在如何是好?”
“眼下您一切生意照旧,以免打草惊蛇。而后再书信一封道清事情原委,交予晚辈,晚辈会想办法送入京中。”
韩知县犹豫了,这信一写,虽然能及时撇清关系,但是也相当于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面前这个人手中,倒时若这人并非真心救自己,那要自己的命可是易如反掌。
而且要寄信,他自己寄便好了,何必托他人之手?
江楚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大人要是不信晚辈,那晚辈也不再插手此事。(起身向着堂外走去)您若得空,多陪陪令郎吧,毕竟……时日无多。”
韩知县垂着脑袋,空气安静的足够清楚的听清江楚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替他的生命做着倒计时,终于在江楚迈出堂屋的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