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口肚丝汤的牛大爷,咂吧着嘴:“小芋头,赌徒心理要不得啊!炒股的人都想赚钱,那谁亏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平常心看待吧。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感叹人生不过一碗红烧肉而已……”
他端起酒杯,红着脸说道:“喝一口少一口,来!咱爷俩再走一个……今天这饭啊,吃得舒坦!”
“牛姥爷,我总觉得吧您是位高人,话里话外老透着学问,年轻时候一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吧?”
“啥高人不高人的,年轻时候淘了点旧书,看多了也就之乎者也起来了,呵呵……”
于子涛端起酒杯,和牛大爷轻碰了一下:“慢着点喝,咱不着急……这两天天寒地冻的,您那个修自行车的活计,生意又不咋地,忙活那干啥?”
牛大爷眯瞪着眼睛:“我不是差那几个钱儿,我就是每天等几个老伙计聊聊天,下下棋……活了大半辈子,也就是图个乐呵啊。”
他转过头,颇有些认真地看着于子涛:“你和那个什么鸽子咋样了,真吹了?”
于子涛轻笑:“本来就没咋样,分了更好,一个人炒股,一个人吃饭,心静没人烦,多好……”
“哎呦呦,你可别酸了……年纪轻轻的,就看透人生了?该恋爱恋爱,该结婚结婚,这才是你当下该干的事,别钻到股票里出不来……”
牛大爷叹了一口气:“股票是个牢笼,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不论你赚不赚钱,你都会失去很多东西。小芋头,你不该老气横秋啊,到外面走走看看,总有一个心爱的人,会在某个地方等你……”
于子涛突然觉得牛大爷的话题有点伤感,连忙将最后一点酒均到两人杯子里。
“牛姥爷,这口酒干了,我敬您!”
“干!”
两人一起碰杯,又是一口闷。
于子涛将还有一多半的猪头肉,用碗扣起来,连同半碗肚丝汤,一起放到了冰箱里。
“牛姥爷,这肚丝汤要喝的时候,拿出来热热就好。猪头肉拿出来先晾一晾,别吃坏了肚子。”
“小芋头,你这两顿红烧肉,可把我的肚子给惯坏了!我吃了大半辈子的清汤挂面,以后可就咽不下喽……”
牛大爷乐呵呵地笑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哦……”
于子涛收拾着碗筷,笑脸相迎:“只要是股票赚了钱,我就给您下厨,咱爷俩每天喝着大酒,您唱小曲我听歌……啥时候吃得油腻了,就吃碗清汤挂面刮刮肠,多好!”
牛大爷闻言,高兴得一拍桌子:“哎嗨,这主意好啊!以后你管菜我管酒,想喝五粮液,还是茅台,街口那家烟酒店随便拿,钱是王八蛋,就得可劲花……”
他突然面目严峻起来:“不对呀,小芋头,你赚一次两次容易,还能天天赚?你小子不会是给我画大饼诓我吧?”
看着牛大爷突然变化的表情,于子涛忍俊不禁道:“不会天天赚,至少月月赚总可以吧?牛姥爷,您就放心吧,就冲您那口五粮液的好酒,我也要拼命赚钱!”
“这么说,你小子今天是赚了?”
牛大爷压低声音,就像地下党接头:“怪不得弄了这么多菜,是不是早有预谋?”
“赚了点儿,虽然不太多,吃顿像样的红烧肉足够了。”
“臭小子,好样的!下回给咱赚个大的,好酒好菜都满上,还有你那个鲁什么飞的朋友,也一起来……”
看着牛大爷像个老顽童似的模样,于子涛心里有些酸涩,上了年纪的人,渴望的是热闹和亲情。可牛姥爷的亲情又在哪儿呢?
两年来,只见到他守着一个破落的修车摊,和伴在身边那条土里吧唧的泰迪犬,风雨无阻地蹲在巷口,眼神总是看向远处的拐角,他是在等待走失的亲人吗?还是在盼望落叶归根的故人?
“小芋头,眼睛红红的,咋滴了?你这酒量啊,可得好好练练。年轻那会儿,我可不是吹牛,五十二度一斤的量……”
于子涛抹了一下眼角,嘴角挂笑:“下次咱爷俩把那个鲁什么飞的家伙,给灌倒……他耍起酒疯来,连扭秧歌带唱歌,比乐队都好使!”
“哈哈,小芋头,你这么一说,我巴不得明天就看他耍酒疯……”
“哈哈,那就一言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