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挂着的香炉咕噜噜的滚落,和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瞬间只剩一缕青烟。
一个头发凌乱,身着朱红色蟒袍的男子一面紧紧的抓着缰绳,一面从嘴角扯出了个笑意,定定的看向姜影深。
等看清了这男子的样貌,姜影深面色一白,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意。
“姜垣如,你……你不是死了吗?”
原来这拦车之人正是姜影深同父异母的弟弟姜垣如,也是永辉八年因谋逆犯上被囚,意外暴毙的顺宁王。
一个死了六年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影深不由得有些心慌。
“姜城如,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有人叫过了,久到姜影深已经快忘了,自己曾经叫过这个名字。
趁着他愣神的时候,姜垣如伸手便去拉扯姜影深,姜影深闪身一躲,扑通一下从马车上跌了下来。
来不及检查自己是否受伤,姜影深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远处跑去。
密林尽头,万岁山脚的汉白玉石柱在夜色中闪着点点幽光,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冷意。
“来人,快来人,救驾!救驾!”
幽静的林间没有丁点动静,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作响。
“救驾?哈哈哈哈,姜城如,若是他们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你的皇位还坐的稳当吗?
你别忘了,德康帝怎么死的,他的孩子们又是怎么死的。”
姜影深脚步一顿,随即又一瘸一拐的朝前跑去。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树林忽的响起沙沙的声音,似是有什么东西快速跑过。
“哈哈哈哈,你瞧,他们来找你索命了!”
姜垣如话音才落,只见一条明黄的绸带从树丛中窜了出来,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姜影深。
姜影深大骇,没提防脚下的碎石,一下子摔到了泥地里。
五爪金龙帝王常服被泥水尽数沾湿,丝毫看不出华贵之意。
眼瞧着那黄绸越来越近,姜影深神色越发慌张,捡了根木棍挥了起来。
“这皇位本就是我们家的,你和你的儿子都该死,都该死。这皇位只能是我们这一脉,只能是我的。”
“所以你就设计杀了他们?”
姜影深双目赤红,一片癫狂之色,丝毫未发现周围已多了不少人。
“是啊,我和父王一起杀了他们,姜阳辰姜月辰兄弟二人一死,皇后肚子那个孩子不论男女都保不住,就算保住了也不会是寿数长的。
德康帝那个老匹夫也是糊涂,轻易就让我夺了权,我岂能让他好过?他死之前话都说不清了还想用药碗砸我,不自量力!
还有那个姜星沉,她一个女子,竟然还想推翻我,不可能,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因为在马车上吸入了迷烟,姜影深一面说还一面四处挥动着手上的残枝,似乎真的在驱赶着什么。
看着姜影深将自己所做所为说了出来,姜星沉并未觉得有多少快意,反而心中越发沉重。
树林中不知何时已停了十来辆马车,烛光从马车中透出,越发阴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