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京城总是格外闷热,尤其是将要下雨前。已经到了傍晚,还是同蒸笼般叫人喘不过气来,连树上的蝉都热的没了声响。
赵忠并未着官服,只是穿了一身寻常的褚色袍子,腰间却系着一条价值不菲的玉带。
伺候赵忠的小太监赵新良远远的瞧见他的身影,忙跑了上去躬身赔笑道:“干爹回来了,可是累着了?儿子从膳房拿来了新做好的银耳香糯解暑粥,正在冰鉴里头放着,就等着干爹回来了。”
见他不说话,赵新良又奉承道:“人人都说干爹仁义,果真如此,冯掌印人已经老成这样了,若不是有干爹常常去照看他,怕是早就不行了。如今冯掌印虽还是咱们司礼监的掌印,可谁人不知干爹才是司礼监最大的!”
“他原是我干爹,也算你干爷爷,孝敬他不是应当的吗?再说了冯掌印是先帝的大伴,若没什么差错连皇上都不能轻易动他,他如今吊着身子,也可为我挡挡内阁的排挤。”
赵忠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又道:“你做事还是太急躁,又过于肤浅,先前叫你读几本书,竟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商陆,这才入宫不到半年,便在皇上身边露了脸,现如今已升了殿前太监,同样是干儿子,怎的人家比你有出息呢。”
赵新良被赵忠训了一顿,心下有些不爽,可自己人微言轻,也只得忍了下去,默不作声的替赵忠换了衣裳。
见他这般颓丧,赵忠皱眉道:“说你两句,瞧你成什么样子,你且下去,叫商陆来伺候。”
“干爹,商陆如今在宣政殿中伺候皇上呢。”
听了这话,赵忠的手顿住了,神色也暗了几分。
“他今日不是不当值吗?怎么还去了宣政殿?”
“西域前些日子不是送了几匹马过来吗,今日皇上在马场骑马,险些摔了,商陆出手拦住了受惊的马,皇上才没什么大碍,于是皇上便升他做御前太监了,还说……”
啪
赵新良还未说完,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来不思索便扑通跪在地上。
只听赵忠怒道:“你这蠢货,如此紧要的事情你刚刚为何不说,糊涂东西,我竟有你这样的儿子,快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赵新良一惊,屁滚尿流的往外爬。
“回来,”赵忠又将他喊了回来,问道:“内阁和六部可曾送来什么折子吗?要有用的折子。”
赵新良想了片刻,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从桌上翻出一份折子,跪着捧到赵忠面前道:“吏部递来了折子,说常乐长公主的公主府已建好,他们拟好了公主府的属官,请皇上过目。”
赵忠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接过折子便离开了,只留下赵新良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
宣政殿
赵忠捧着一份折子轻手轻脚的进了殿,却不由得身子一激灵。
原来殿中四角放着几个盛满冰的大铜鼎,宫女又在一旁转着七轮扇,让整个正殿都十分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