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商陆叫自己娘娘,姜星沉眼中闪过几分兴趣,扬了扬下巴问道:“娘娘?谁是娘娘?”
商陆得意的弯了弯唇道:“您虽换了宫女的衣裳,可您脚上的绣鞋却没有换,这虽看起来是素面的鞋子,可阳光下却能看见金线,应当是缂丝的鞋面,后宫中能穿上缂丝鞋的绝不可能是宫女。”
看着脚下微微闪光的鞋子,姜星沉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道:“看来我没选错人,你足够细心,也足够聪明。可惜很遗憾,你猜错了,我不是娘娘。”
姜星沉的笑脸在阳光下越发温柔,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右眼下的那颗胭脂痣也越发娇艳,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随即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是常乐长公主,对吗?德康帝唯一的女儿。”
“商陆,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啊,可惜这是在皇宫,聪明人可以活的很好也可以死的很快。”
姜星沉按了一下手中的银簪,一道寒光闪过,露出了一寸长的利刃。
“啊。”极凄厉的叫声从宫房传出,一个浅粉色的身影闪了出来,王内侍闻声忙推门进来,只见商陆已经挣开了绳索,神色痛苦的捂着血淋淋的身下在地上打滚,嘴唇惨白,额上大颗大颗的汗滚了下来,地上摆着一团鲜血淋漓看不出是什么的肉。
王内侍大惊,正要凑近了去瞧,只见一条不知哪里来的狗从敞开的门缝挤了进来,叼起那团东西便跑。
“王内侍,我给您十两银子,您快把那东西给抢回来,求您了,那是我的……”商陆伸出沾满血的手推搡着王内侍,又难以启齿般闭上了嘴。
王内侍见商陆不像装的,又想着那十两银子,急忙起身去追,可谁知天都擦黑了还没寻到那条狗,匆匆忙忙便回了净身处。
“兄弟,这回都怨我,竟然一个黄毛丫头伤了你,受这么重的伤不说,还把你的宝贝弄丢了,你且说想要些什么,哥哥一定给你办到。”看着一脸惨白躺在床上休息的商陆,王内侍懊恼的抓了抓脑袋。
商陆咳了两声,摆摆手道:“不怨王内侍,是我自己欠了情债,才叫人家姑娘报复,左不过要挨这一刀,谁动手都一样。李内侍已经给我换好药了,不妨事的。至于想要什么,我听人说太液池边的桃花开了,我娘最爱桃花,若方便的话还请李内侍折一枝让我看看,我看见花也算凭吊我娘了。”
……
许是因为池子里引了一部分温泉水,虽刚刚过了惊蛰,可太液池边已经有几枝桃花悄悄绽开了花苞。午间下了一场雨,池边的污泥越发湿滑。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踮着脚,奋力的攀着池边的一支桃花,嘴里嘟囔道:“这商陆也真是的,我不过是客气一番,可他竟当真了。罢了罢了,就当我结个善缘,万一以后他有出息了,看着这面子也能不怪罪我。”
奇形怪状的假山石堆叠着,在夜色中越发可怖,不知哪里窜出一只黑猫,径直冲向正折桃花的王内侍。
“哪里来的畜生,竟然咬爷爷我,哎呦,救命!”
慌乱之下,王内侍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中,冰凉的湖水瞬间浸湿了初春厚实的夹袄,像块巨石般慢慢沉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