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伏波已在庆王府个把月了,也打听清楚了这王府内,有长史司、承奉司、亲军卫、良医监等机构,负责王府的政令、护卫、起居等各项事务。
伏波原以为追杀于老师的无尘子,是亲军卫派出,后又查明并非如此。
这亲军卫的人进出皆是一身戎装,只近身护卫王府上下的周全,并不派人远行。执行追杀任务的,当是另有机构。
这一日,伏波走在庆王府东北角的僻静处,只见有一座挂着“崇文阁”牌匾的三层木楼,采用了深绿廊柱,菱花窗门,黑色琉璃瓦,既气派又严肃。
伏波以为是座书楼,并未在意,远离三四十丈之后,不经意回头一望,却见一个一身黑衣、步伐矫健、腰悬长剑的人,从那崇文阁里走了出来。
伏波心里暗暗奇怪,心想若是藏书之处,怎会有佩剑之人进出?若是打杀之处,又怎会唤做“崇文阁”?
伏波回到嘉王妃的四合院,逮了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问杏儿道:“杏儿姑娘,我方才看到王府内有个叫崇文阁的三层木楼,不知是做什么的。”
那杏儿形色紧张,四处望了一下,低声说道:“此处切不可乱闯!”
“有什么稀奇的,如此神神秘秘!”伏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听说那崇文阁内,有各种练功的经书秘籍,还有各方的武功高手出入,乃是王府的禁地。怪我事先未与你说明,你这般冒冒失失闯去,当心没了小命。”杏儿一本正经的说道。
“原是收藏武功秘籍之处,却叫什么崇文阁?”伏波问道。
“想必是掩人耳目吧。”杏儿说道。
“既是如此,我以后不去便是。”伏波点点头,心想搞得如此神秘,只怕另有蹊跷。
“小祖宗,你记牢了,若是犯了别的事还好说,你若是闯了此处,莫说是我,便是嘉王妃也未必保得了你!”杏儿揪着伏波的一只耳朵,再三叮咛道。
那伏波口里喊着痛,一扭头便跑开了,心里是却无比的透亮,当日派出无尘子追杀于老师的,定是这崇文阁无疑!
这几日嘉王妃总是嗜睡,又不怎么进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杏儿让伏波到良医监,请来了白胡子王良医,给嘉王妃瞧瞧身体。
那王良医把了把脉,便起身作揖道:“小官恭喜王妃,此乃喜脉之相,王妃是怀上王爷的骨肉了。小官这便配一副安胎之药,保管王妃服了后,也不乏了,饮食也如常了。”
那嘉王妃听了后,当即喜上眉梢,她嫁入王府多年,一直未怀上,心里早就暗暗着急。此次得偿夙愿,当真是天大的喜事,便赶忙唤杏儿取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赏了那王良医,又代她送出了院门。
这四合院内的下人们,听了这个喜讯自是欢欣鼓舞,不多时,王府各处均已传遍。
吃过午饭,庆王爷亲自前来探望嘉王妃,叮嘱下人们好生伺候。
紧接着,昭王妃、熹王妃、景王妃等纷纷登门祝贺,一时,这四合院内欢声笑语的,自是热闹非凡。
嘉王妃喝了王良医的药,又过了几日,果真一切如同往常了。
恰逢当日放晴,嘉王妃说是昨夜梦到了观音菩萨,便要去城外的观音庙上香,一是还愿,二是求菩萨保佑她生个世子。
原来,此时的庆王爷虽说已有了几个郡主,却无儿子,若是嘉王妃此番生下儿子,那便是长子,日后封为世子、接下庆王之位,也不无可能。
杏儿让伏波赶紧去长史司通报,不多时,四匹高头大马拖着一辆镶金大马车,八名一身戎装的骑马护卫,便候在了四合院的大门前。
嘉王妃收拾妥当了,带上包含杏儿在内的两名侍女、四个丫鬟、四个老妈子,不急不缓的走出了院门。
眼见那伏波垂着手立于院门一侧,便对他招手说道:“你也随行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庆王府大门,穿过门前的宽阔大街,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出了梁州城的西大门。再有一刻钟的功夫,便到观音庙了。
嘉王妃所坐的宽大马车,刚走过那护城河上的石桥,忽从路旁一处石柱后,窜出一个不胖不瘦、一身筋肉的汉子,拦在了石道上。此人穿着黑色窄袖短衫,蒙着面,只留出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
庆王府的马夫赶忙拉住缰绳,停了下来,厉声喝道:“什么人挡道!”
那人也不答话,往前冲出几步,双脚一跃,腾空而起,顺势从背后抽出一对四五尺长的银枪,一手一支紧紧握住,对准了马车内的嘉王妃,如同巨鹰一般,竟然当空飞刺而来。
伏波心中一惊,即刻反应过来,大声叫道:“有刺客,护卫在哪里!”
那八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却也绝非饭桶,大喝一声,便冲到了嘉王妃的马车前,纷纷抽出腰刀,往那刺客砍去。
嘉王妃听得车外喧哗,不知何故,探头一看,哪见过此等阵势,尖叫一声瘫坐在马车的靠椅上,只喊着“杏儿救我!伏波在哪里?”
那刺客却也身手了得,眼见一时无法靠近车内之人,半空之中一个翻身,脚尖在一个护卫的刀背上点了一下,便又飞高四五尺,手中的银枪顺势一拍,敲在那护卫的头盔上,将他打下马。
其他几个护卫策动着高头大马,围着那刺客转圈,手中的腰刀始终不离那人左右。
那刺客半空中一个转身,手里的双枪抖出一连串枪花,荡开身下所有的腰刀,借着下坠之势,连踢几脚,将三四个护卫踢飞,跌落在地上一时起不了身。
杏儿此刻就在伏波的身后,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抓住了伏波的衣衫,只吓得瑟瑟发抖。伏波握住她的一只小手,回头说道:“别怕,有我在!”
最先跌下马的那个护卫,爬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半尺多长的响炮,一拉尾部的引线,只见一发红色的火弹冲天而起,在半空之中炸开了。
那刺客此时立在一匹空马的马背上,冷笑一声说道:“放信号弹又如何,岂能阻止得了我?”
话音未落,那刺客的两支银枪已如游龙一般刺来,眨眼之间,剩下的三四个骑在马上的护卫,纷纷被枪尖挑中身子,跌下马来躺在地上,流出一摊子血,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刺客的动作快若闪电,只几个回合便把八个护卫打下马来,武功着实了得。伏波也暗暗心惊,估摸着此人比那白鳄堂的二堂主,只怕还要技高一筹。
上次伏波与那二堂主交手,侥幸逃脱。此次再遇强手,他一双空手未带菩提枝,又要护着嘉王妃和杏儿的周全,自知大意不得,便运足真元,严阵以待。
那刺客依旧立于马背上,却未把伏波放在眼里,以为他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小小仆从。
他扫视了一番在场的众人,紧接着双眼精光爆射,挺起那对银枪,从马背上飞跃而来,直刺马车而去。
那银枪离马车还有一丈之远,伏波却感到了一股气浪扑面而来,后面的杏儿竟已跌倒在地。眨眼之间,那银枪便已刺破了马车的车厢,吓得嘉王妃大声尖叫起来。
伏波看准时机,一伸手便抓住了枪杆,用力一挥,将那刺客连人带枪甩出了一丈多远。
那人发出一声“咦”的惊呼,沉声说道:“想不到最扎手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