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湾吹过来的热浪让夏日的北京湿润而多雨,石景山的雨后清净而凉爽,即使在熙熙攘攘的老山早市,凌立德和妻子也感觉心情舒畅,干起活来精力充沛。
陈丽比凌立德工作还要起劲,大饼、馅饼、葱油饼、烧饼、馓子……两人全都做,清晨4点起床,一直忙到夜里11点,他们用辛苦的劳动和健康来换取金钱。因为远方的孩子们还处在刚脱贫的状态,他们必须多努力,争取早一天把孩子接过来。
夜里11点,准备好的韭菜、白菜、茴香刚刚洗完,白天发好的面还要炸,两个人决定晚上不睡了,通宵把和好的面炸完。
夜里渐渐消去了暑气,凌立德麻利地拿两个长长的筷子,接过来妻子缠好的面粉条,在油锅里炸一会,翻翻面再捞出来,一切都很顺利,油锅旁升腾起热气,但是这热气很快被凌晨的微风吹去了,知了也停止了鸣叫,市场也变得寂静无声。妻子和陈丽说着话,消解着劳动的疲惫。但是到了凌晨,身体都有些熬不住了,两个人坚持着,都等着要炸完最后一点面。
忙活到了翌日早晨,邻居花花看到这边灯火通明,伸过来头说道:“你们两口子一夜都没睡?这是要挣大钱啊!可得注意身体,把身体熬坏了可挣不了大钱!”说罢,端过来两碗熬好的粥,两口子急忙道谢,本来困得上下眼皮都合不拢了,这会身体里似乎涌入了一股暖流。
在这逐金的时代,夫妻俩看做的东西卖的飞快,寻思多准备货,多卖东西,挣多些钱,早日把孩子们接到身边。
白天,满眼血丝的凌立德熬不住了,烙起饼来毫无力气,陈丽在前面也直打瞌睡。一个本地的中年妇女瞅准了时机,在中午人多的时候,拿着100元钱买烙饼,匆匆忙忙地催陈丽快点找钱,陈丽没来得及细看,匆忙找了钱就放抽屉里了。过后拿起钱一看:坏了!100元是假钱!
完了!这半天都白忙活了!陈丽心里想着,没敢告诉在屋里冒着高温近乎累瘫的凌立德,一个人偷偷地抹着眼泪,心里想,下次可坏了事了,可不能通宵了!
陈丽心里像是油开了锅,不停的翻腾着,但是该卖货卖货,该在门口坐着照样坐着,笑脸看着来来往往的顾客们,她必须得这样,现在除了自己的老公,没有人会相信自己的眼泪。钱是找不回来了,那个中年妇女摆明了来花这张假钱,这会不定跑到哪去了……
过了一会,陈丽眼泪干了,起身走到屋里对立德说:“撑不住就停一会,到屋里歇半天,累这么狠也没见多挣多少钱。”
凌立德剧烈的咳嗽起来了,转身跑向了屋子后面,他不能弄脏了食物,连日劳累让他身体格外虚弱,病毒趁虚而入,他咳出一丝血迹,心里明白他病了,恐怕再坚持身体都不行了。
“歇会吧,出不上货就说不卖了!”凌立德第一次歇摊,因为他的身体在发出了求救信号。
“去睡会吧,我再把剩的饼再卖卖!”陈丽说。
这时候,陈丽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公累成这样,自己却搞砸了,一分钱都没挣回来。她想找到那个人狠狠地骂她一顿,可是现在只感到身体虚弱和眩晕,恐怕骂她的力气也没有了。
陈丽强打起精神支撑着,生怕再出了差错。屋子里的凌立德找来从家里拿的扑热息痛和土霉素,这药是来时陈丽从村里兽医那里进的,出门在外难免有个发热头疼,可是在外面看病太难了。社区门诊的药费就是无底洞,看一次感冒能花费一周的收入,医院更是不能去,花费高不说,挂号、排号、找诊室,光是这些就让立德这个半文盲晕头转向。
睡了一会,立德剧烈的干咳起来!他感觉胸口越来越疼,一翻身就像针扎一样难受,呼吸也要停止了!他爬起来,双腿颤抖地走出去向陈丽呼救,陈丽在外面看到脸色蜡白的立德正在向自己走来,双手还捂着胸口。
“咋了?我看情况这么严重呢?”陈丽急切地问道,“叫救护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