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到了地方,矿厂派了一辆破旧的哈飞中意来接,那车前面掉了大块漆,车架似乎也要散了,开起来摇摇晃晃。一起到的还有另外一伙人,也是一个领头的中分油头带着三个庄稼汉,一共七个人挤在了面包车上。
“田强你小子厉害呀,带过来三个,又得向张哥邀功了!”凌建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对另一个大油头说。
“哎!差不多差不多!”油头咧着嘴,笑嘻嘻的说。那油头门牙豁了一块,笑起来有点像香港警匪片里黑帮大哥旁的小弟。
立德心里有些发毛:好端端的来打工,怎么还邀起功来了。
他没有多问,心想毕竟五年的同窗生涯,这凌建虽然势力,但是损人利己的事绝不干。
车一直颠簸地开着,由于一路上的疲劳,凌根茂早已呼呼大睡。面包车从繁华的南阳市区开到了荒郊野外,立德下车还庆幸自己终于进了一回城里,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楼房和推车卖东西的商贩。可车却越走越偏,听说煤矿厂都是在郊区,立德也没有多想。
辗转到了一处山坡,远处一片地耸立着钢筋铁架,被长长的砖墙围着,绵延不绝的墙上白底蓝字写着“安全为了自己,安全为了家庭,安全为了企业”几个大字。
进了大门口,他们七柺八拐地转到了一处红瓦平方,那平房和立德家堂屋差不多大,窗户都用黑色木板封死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看见一个满身黑炭的年轻人从里面出来,叼着烟在墙角站着。正大门旁边站着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
“张哥!”两个大油头齐声向这个中山装喊道,急忙上去握手。
“你两个就带过来这么点人!”中山装有点不悦,“带进去吧!”那人说了一声就走了。
“这厂子效益不赖吧,这么缺人!”立德问凌建。
凌建没有回答,只把他们带到了屋子,立德这次发现,这么小的屋子竟然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屋子人,他们满身都是黑色,汗味、脚臭味、尿骚味扑鼻而来,熏得几个年轻人有些发昏。
“先在这休息休息吧,带的包放墙角!”凌建说罢就走了。看着满地光席上躺的人,哪还有睡的地方,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趁趁几个人上工,才找了个地方坐下。
“上工了!上工了!”立德刚坐着眯一会,被一嗓子喊醒了,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指着凌立德、凌根茂两个人吼着。顺便叫了旁边一个本地口音的男子,那男子腰里揣着一个随声听,戴在耳朵上。立德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隐约的感到是类似于收音机的东西。
“随身听放下,不能带!”瘦高男人对本地人吼道。
瘦高男人一边领着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我是你们工头,今后带你们上工,一天工作8个小时,有三个班,你们上的是晚班。现在带你们换衣服!”他没有说自己的姓名,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着这个工作制度。
到了一处废旧的小屋,工头对着地上的杂乱的衣服说:“找找自己合适的衣服,把自己衣服全部换掉,放在固定地方,内衣也得脱,不脱出事了自己负责!”瘦高工头严厉地说。
看着大小不一的破旧的工作服,三个人随便挑了几件穿在身上。凌根茂偷偷对立德说:“我这个背心能不能不换?上面印着刘德华的照片呢?”凌立德说:“别胡闹,换上!”根茂只得乖乖听话,他在家里自由惯了,从来到这里开始就觉得有些压抑。
“矿帽,矿靴,矿灯,一人一个!”工头手里拎着一串工具,分发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