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路远,但沈远不能休息,他不像老李这样的庄稼汉。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只是个大夫,很少干农活,体力不够用,完全是凭借着毅力走到了家门口。
兄弟两人在家里担心得一宿没睡,看到软倒在院门口的沈远,赶忙抢前搀扶。架着他扶到床上,喂了点水。沈远有气无力地说出了一句话:“日本人要来了!”然后就翻着白眼昏死了过去。
兄弟两人吓坏了。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倒,两人立马慌了手脚。沈亮赶忙掐他人中,但沈远没有醒转。见这招不管用,沈错沉吟了片刻,以右手食指对准沈远的劳宫穴,气随意行,缓慢把真气渡入进去。没过一会,沈远才悠悠醒来。没等兄弟两人发问,沈远便差遣沈亮把村长叫到家里来,说是商量举村搬走的事情。
没过多久,村长进了屋,沈远把在县里见到的事情,和村长说了个详细。村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郑重点头答应。
村长走后沈远病倒了,赶路的辛劳让他伤了元气。飞机的轰炸让他惊魂不定,只能躺在床上由兄弟两人照顾。
一天后,村长拄着拐杖又来了,坐在沈远床边,表情为难。
大家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亲眷,房舍,田地连祖坟都在这十里八乡的。没有人愿意走。再者,也没地方可去。四处都在逃难避祸,根本没有安身之处。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心里还抱有侥幸。心说自己的村落这么偏僻,日本人应该不会来,要祸害也祸害大县城,大的城镇祸害完了,谁还会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行凶。
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人大都这样,明哲保身,目光短浅。
沈远也没有失望,这些事情都在他意料之中。其实,没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愿背井离乡,包括他自己。
而他这一病就病了一旬。上了年纪不比年轻时候,体力透支很难恢复过来。而且,惊吓的内心需要时间来平复。这十天,两个儿子在床前端茶送水,让他很是欣慰。
都说养儿防老,我有两个儿子,自己应该能安享晚年了吧。沈远大病初愈后晒着太阳,在心里想着。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一阵凉风把沈远吹醒了,他缓缓起身,想进屋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衣。村头的乌鸦开始不安分地“哇哇”叫了起来。沈远似有所感,停下了动作,望向了天边。傍晚临近,山峰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黑暗而可怕,西边的黑云遮住了太阳的光亮,却遮不住半天的血红。山风开始凄厉地“叫”了起来,四周透着一股不祥。突然间,沈远一阵眩晕,感觉脑子一片空白,耳朵也是一阵模糊,如失聪了一般,可明明乌鸦在叫,风在嘶吼呀?
而就在这时,一声惨叫撕破了这山村几百年的宁静。
“日本人来了!!”“日本人来了!!”
膏药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日本人的一个小队在一个汉奸的指引下来到了村头,因为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村口,日本人个个都露出了贪婪,狂热的目光。在他们的眼,中这似乎不是一个村落,而是一只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