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她猛然顿住,眸光扫视了一圈周围,都没有见到顾衍行的身影。
该不会是自己回病房了?这么想着,季归峤又转身继续往病房的方向走,可他的病房是空的。
她又在前院找了一圈,紧接着又跑去了后院。
“……顾衍行!”
她一声一声地唤着,却没有人回应她。中途不时有人跑着嘴里念着‘飞呀飞的’莫名话语,以及对着空气说话和乱抓的患者。
那些都不是顾衍行,后花园越靠后人烟越少,两边除了一些草坪就是四季青,而这里的草坪因为不常有人来,而很少修剪处理。
忽然,她听见靠近墙边的左侧传来细微的窸窣声,季归峤脚步逐渐停顿,视线顺着左侧旁边的四季青看了过去,她不紧不慢地走近才看到背对着太阳,坐在草坪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顾衍行。
他嘴里神神叨叨的,季归峤站在草丛外围,根本听不明白。
随即,她从一旁的小口走了进去,才发现他双手把跟前的一小块草坪挖开,然后正在填土,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手上全是黑色的土,在手指上,有些弄到他的病号服上。
季归峤看着,闭上眼又睁开,又闭上眼,她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内心无数次宽慰自己,甚至把《莫生气》全篇顺道背了一遍。
好容易冷静下来之后,她看向顾衍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顾衍行,我能问一下你在干什么吗?”
顾衍行仰头,见她过来找自己,眼神里却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情绪,反而很是开心:“……埋……埋好,他们……不冷……”
季归峤听他断断续续的声音,一阵愕然。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埋好,他们……不冷?
她的视线落在顾衍行埋着的东西上,他并没有埋全,季归峤看着好像只是一个小型的破布娃娃,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的。
她视线又回到顾衍行身上,犹豫了好久才轻声询问:“你说的他们,是谁?”
顾衍行听闻,没有回答,又继续埋土,他将所有的多余的土都填进去,然后压平,最后揪了几株草屑点缀在上面。
见他不说话,季归峤又继续问:“是亲人吗?”
顾衍行这才抬眸,那双幽谷似的眼神透着一股忧郁又哀伤的神情,他依旧沉默寡言,但却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季归峤瞧着,也缄默无言。只有死人才会这样埋入土里,随土化了。
这么说来,他的亲人岂不是……
这么想着,季归峤内心泛起了一阵怜悯。她伸手抚上顾衍行的额头,捋了捋他额边的几撮碎发。
“起来吧。”季归峤站起身伸手拉他。
顾衍行见着,用脏兮兮的手伸向她,季归峤看着他手上的土,随即一脸嫌弃,把手又快速缩了回来,随即她还向后退了一两步。
顾衍行又是一双无辜地模样凝着她,季归峤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下,才开口:“男子汉要学会自己站起来。”
顾衍行像是消化了一会她的这句话,才双手撑地,从地上爬起来。
季归峤见他将手直接就要往自己身上擦,于是连忙制止:“顾衍行!”她拧着他的胳膊肘,教训了一番:“不许这样,你是邋遢大王吗?去洗手,洗完回去换衣服。”
顾衍行闻言,默默不语,只知道跟着季归峤走到旁边的食堂侧边的水池里,由着她用洗手液手把手给他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