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陷入回忆，时而微笑时而忧伤，最后眼中闪过些许得意，傲娇地开口：“别看我主人平时冷酷的模样，其实私底下他最喜欢跟我絮絮叨叨了，可能是他一直一个人比较孤独，也可能他本身就是爱说的性子，反正这些年我陪伴在他身边知道不少他的小秘密。”

小夭心里默默地想，他孤独吗？是吧，一个人生活几百年肯定是孤独的。他爱说话吗？防风邶确实爱说笑，所以初识时才认不出，实在没有办法把南辕北辙的两个人想到一处去。喜欢絮絮叨叨的相柳是什么样的呢？大概就是白头发的防风邶？

“就先说这枚狌狌镜吧，是我和主人在极北之地偶然得来的宝物，主人从未用过，一直是我用来当小镜子照。可是有一天，主人从回春堂送贺礼回来后，就来找我讨要这枚镜子，我问主人有什么用，他说用来排解寂寞。后来他对镜子宝贝的很，碰都不肯让我碰一下，再也没有还我，还一直随身携带着，经常拿出来一瞧就是好久，我以为是主人越来越臭美了，可每次我去偷看，镜子里都是你的脸。”

小夭想起自己的那枚狌狌镜，也曾有过两段记忆。一段是在清水镇时，他因为疗伤不能动，玟小六逮住机会报仇，用灶膛里拿出来的黑炭在他脸上画了七只眼睛，嘲讽他是个九头怪，他气极却无能为力的脸好笑极了。还有一段是一起中蛊后，为了躲避五神山侍卫的追击，他带着自己潜入海底，趁着他没注意，把他自由自在、随意遨游的样子记忆了下来。可惜这些记忆后来都被他毁了，毫不留情。

“后来主人经常去找你，受伤了去找你，低落时去找你，你心情不好时去找你。直到你从玟小六摇身一变成了高辛玖瑶，主人气极了，以为你从一开始就故意骗他，怒气冲冲不远万里专门去五神山教训你，结果不知你说了什么，几句话就给主人哄好了。然后不知你又说了什么把主人得罪了，被仍在海里让你自己游回去，真是活该哈哈哈哈哈哈……可惜主人不肯走，在海里躲起来陪了你一夜，直到看见你跟那狐狸汇合才放心离开。哼！你还咒骂我主人，要不是我主人在，你灵力那么低微，早被深海里四处出没的海兽海怪给吃了！”

小夭回想起那日在海里游了一夜，精疲力竭，边骂边游，骂他是死九头怪魔头，痛恨他冷血无情，可终究是风平浪静，无一海兽来找麻烦，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原来是他整夜一路相护……

“主人那次从五神山回来后，一直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总是拿着狌狌镜发呆，经常嘀嘀咕咕地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他说‘如若不能长久的相依，短暂的相伴也是好的！’‘如若相柳不适合出现在女子的梦里，那让防风邶来如何？’我听不明白冲他直摇头，他不理我藏起小镜子就去染发了，染了一头墨发，化作防风邶，继续去找你。”

听到防风邶，小夭满眼柔情的笑意。防风邶？那个同她笑嘻嘻耍无赖的防风邶，认真教她射箭的防风邶，和她一起带着狗头面具去赌场玩的防风邶，耐心地陪着她挑脂粉香露还会给她意见的防风邶，会把她喜欢吃的食物部位留给她的防风邶，温柔地和她说话、体贴地让着她、耐心地陪着她，与她一起游遍大荒的防风邶，如果他永远只做防风邶该有多好！

“那次你在梅林遇害，毛球我啊这辈子第一次飞那么快！飞了一夜，毛都要烧着了！没人会相信我主人是真心想救你，他只能硬闯神农山不管不顾的冲破阵法来见你，将气息已绝只有微弱心跳的你带走。他将你藏在深海的贝壳里，每月都以本命精血喂养，这一喂就是三十七年，是他用他的命换了你一条命。他只要没有要事处理就会在你旁边静静的守着，寸步不离的日日夜夜陪着你，那段时间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再整日拿着镜子瞧，一处理完正事就让我送他去海上。可最后他救活了你，却故意让你以为这只是一场交易，可他救你只是为了救你，与任何人任何事无关，提那个条件也只是为了不让你觉得亏欠。”

小夭不由将思绪飘回到那枚贝壳里，三十七年！我们曾日日夜夜的相处过三十七年！凡人的普通夫妻也不过如此了吧？那时候每天朝思暮想的就是相柳能回来陪她说说话……

“还有你那弓箭，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么巧恰巧有人花了三十五年心血打造最后却不要了吧？那副弓箭从一开始就是主人为你量身定制的，他想要你能自保，教你十几年箭术，给你打造了最适合的兵器，那副弓箭材料非常稀罕！鲛人骨、海妖丹、玳瑁血、海底竹、星星砂、极品月光石……你听听，就连海底妖王收集齐全这些都要几十年，别人哪会轻易打造好又不要？所以刚才我骂你人蠢眼拙，你居然一点都不怀疑！唉，不过也怪主人太怂，送个礼物还要假借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