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一声声凄惨的叫声从明天相口中溢出,回荡在整个山间。
梁兴扬看得一阵牙酸,嘴角不自觉抽搐起来。
姜连山则是紧紧揪着他一边袖子,整个人躲在他身后,根本不敢抬头看。
书癫相对淡定点,不过每看到一道的闪电打在明天相身上,嘴里就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斯哈”的抽气声,仿佛那雷电就打在自己身上一般,整个身子跟着抖了抖,面容苍白如纸。
全场唯一镇定的,只剩下穷奇。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在雷电中挣扎的明天相,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梁兴扬实在不忍心看明天相就这么被雷电给活活劈死了,不由侧过头看向穷奇,问道:“这、这有没有办法救一下啊?”
穷奇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放心,妖兽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死不了。”
一听不至于丧命,梁兴扬顿时放心了。
下一瞬,却见穷奇眼睫微垂,笑了一下,又道:“顶多就是这些年辛苦修来的修为再次化为乌有罢了。”
梁兴扬:“……”
依照明天相对修为的看重程度,那跟死有什么区别?!
“就没有救他的法子?”梁兴扬问道。
穷奇奇怪道:“他都要杀我了,我为何要救他?再说了,又不是我害他被雷劈的。”
梁兴扬说道:“他本性不坏,也讲道理。你与鸣蛇一族相互误解了这么多年,你出手救他,或许可以趁着这机会解开误会,要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穷奇敛眉,细想了一下,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虽然她不惧鸣蛇一族,可也不想有这么一群扰人烦的小虫子时刻围着自己,天天叫嚣着要杀自己,着实影响心情。
想到这,穷奇盯着明天相看了几眼,下巴微点,转头对梁兴扬说道:“行吧,给你一个面子。”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她径自走向明天相,抬手欲将他身上的雷电驱散。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住手!你们想对二少爷做什么?!”
随着这一声落下,一支利箭冒着寒光直直飞向穷奇的后背!
梁兴扬面色一凛,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纵身跃至穷奇身边,在那箭头即将触及穷奇时,他一手揽过穷奇的细腰,将她护在身前,手中纸扇一挥,竟将那势不可挡的飞箭生生转移了方向,“叮”一声,射入旁边的树干。
“你没事吧?”梁兴扬低头问道。
穷奇摇了摇头,目光下移,落在他圈在腰间的手上,当即神色一冷,一把推开他,不悦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梁兴扬张口欲言,树林里蹿出一队明府侍卫,飞快将梁兴扬四人围住。
为首的侍卫头领手拿弓弩,扫了一圈在场所有人,当看到拄着剑勉强站立,却浑身抽搐不止,已经在翻白眼的明天相,脸色不由变了变,再看早已失去伪装的书癫和姜连山,很快在心中推断出二少爷独自为小少爷报仇,奈何贼人诡计多端,二少爷一时大意,最终不幸反遭毒手的经过。
可恶了!
实在太可恶了!
这群恶徒简直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接连对明家两位少爷出手,俨然不把他们这些侍卫放在眼里啊!
想着,侍卫头领便生起一肚子怒火。
侍卫们则是相互对视一眼,齐刷刷抽出腰间的佩剑,一脸警惕地盯着梁兴扬四人。
侍卫头领冷眼看着四人,收起弓弩,抽出随身长剑,直指梁兴扬和穷奇,厉声道:“大胆贼人,竟残害我明府两位少爷,今日我等绝不轻绕!”
语毕,朝左右两侧使了个眼色,竟是一句废话也不肯多说,直接提剑冲了上来。
梁兴扬一惊,一边抬手挑开他的攻击,一边试图解释,“诸位误会了……”
未料,对方根本不想听,直接打断道:“你休得狡辩!我等亲眼目睹你们四人正要对二少爷痛下杀手!”
“你们真的误会了。”梁兴扬制住他,神情真诚道:“二少爷这是遇到危险,我们正准备救他,你快让他们停手,我们好腾出手救你家二少爷。”
“简直胡说八道。”侍卫头领大力挣脱梁兴扬的牵制,一刻不歇地抡起长剑刺向他,恨声道:“我家二少爷乃是修道之人,有的是神仙手段和本领,就算移山填海都不在话下,何需你这种歹毒小人的帮助?倒是你们,究竟给二少爷下了什么毒,使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梁兴扬扣住他的手腕,再次单手将他制住,扭头看了眼头顶开始冒烟的明天相,语速飞快道:“你再不住手的话,你家二少爷别说移山填海了,以后连剑能不能提起来都是问题!”
“你这是在威胁我?”侍卫头领神情一冷,声色俱厉道:“你们若是识相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否则,别怪我不留情了!”
梁兴扬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人如此油盐不进,不禁皱眉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为何你一直不信?”
侍卫头领也没想到面前的青年如此冥顽不灵,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对方还是坚持一条道走到黑,当下没了耐心,扯着嗓子下令道:“兄弟们,既然生擒不了,那便不必手下留情!只要拿着他们的头颅回去,照样能得到赏钱!”
听到他的话,众侍卫精神一振,出手不再保留。
穷奇力量虽然被封住,可底子还在,面对众侍卫陡然变猛的攻击,她依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闪躲、反击一系列动作简直信手拈来。
不远处的书癫和姜连山可就惨了,原先侍卫想着生擒,出手多留有余地,二人勉强能躲开攻击,偶尔还能反击一二。
现在侍卫的动作乍然变得狠厉起来,书癫和姜连山彻底没了招架之力,别说反击了,就连闪避都成了问题。因为过于惊恐,两人根本无法保持冷静,只能一路上跌跌撞撞,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
看着时不时从眼前闪过的明晃晃的剑刃,书癫再也忍不住了,扯开嗓子呼救——
“小羊,救命啊!”
梁兴扬眼角余光一瞥,一下子就看到书癫惨白脸四处逃窜的情景。
梁兴扬沉默地看着他慌不择路,与同样一脸惊慌的姜连山撞到一起,然后两人双双扑倒在地,又忙不迭爬起来,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跑。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也不再想着解释什么的,一把将侍卫头领踢开,手里的纸扇往腰间一别,侧身避开其中一个侍卫的攻击,然后抬手扣住对方的手,一劈一夺,抢下对方手里的长剑,纵身一跃,来到书癫身边,动作利落地挑飞侍卫手里的剑,转头对书癫说道:“跟在我身后。”
书癫连忙应了声好。
说话间,四名侍卫围了上来。
梁兴扬抿紧唇,看了眼不远处手忙脚乱躲避攻击的姜连山,那四名侍卫也顺着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的刹那,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对方的意图了。
想救同伙?
偏不让你得逞!
围着梁兴扬的侍卫离姜连山更近一点,动作也更快一步,眼疾手快地拦在了梁兴扬身前,冲着一旁的同伴厉声高呼道:“先把那小子捉住!”
同伴会意,出手越发不留情面。
剑刃反射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凛凛寒光编织成网,几乎把姜连山围得密不透风,有好几次若不是他运气好,恰好避开,只怕脑袋都不在身上了。
眼见姜连山险些挂彩,梁兴扬玉面渐生凝霜之色,眉生戾气,直接拽过书癫,抡起长剑,往身前扫去。
他的剑法是由盘古的斧法所改,比起寻常的剑法多了几分沉稳,一招一式都带着大开大合的气势,变化不大,却势如千钧,仿若可以开天辟地,移山填海。
众侍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梁兴扬撂倒在地。
梁兴扬径自跨过躺在地上呻吟不止的侍卫,伸手扶住姜连山,问道:“还好吗?”
姜连山咽了口唾沫,勉强笑了下,乖顺道:“我没事,没受伤。小羊哥别担心。”
梁兴扬轻轻“嗯”了一声,压着心中的戾气,抬眼看向穷奇的方向,见穷奇单手扼住为首侍卫的脖子,正欲扭断其脖子时,梁兴扬领着书癫和姜连山走过去,伸手拦住她,道:“给点教训就行,别造杀孽。”
穷奇微微一顿,视线在满身狼狈的书癫、姜连山二人身上停顿了几秒钟,虽然不赞同,但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抿了抿唇,一把将手里的侍卫丢开。